她确实有才华,她的才华也确实能让她设计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作品,这些作品也确实可以让顾氏因为她而绽放出独特的光芒。
可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举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如果说有才华的设计师是盛放的花,那么各个部分有才能的员工就是绿叶,而作为决策者的总裁,才是这一束花的根-茎。
根-茎决定了花要扎根在哪里,决定了花是一直盛放还是转瞬即逝。
苏清颜在学习的过程中慢慢领悟到,她大概是坨漂亮的彩釉,而真正的决策者应该是可以塑型泥胚。
她竟然连个花瓶都当不好!
苏清颜麻木脸。
好在靳承深几乎是把一辈子的耐性都花在了她身上,教的既细致又详尽,硬是把苏清颜这个榆木疙瘩给教开了窍。
对她极度耐性的结果就是……对别人极度没耐性。
从海岛回来一个月时间,靳二少就被靳承深里里外外修理了七八回,只差变身人形沙包了,就连苏祈然都觉得大坏蛋最近像吃了枪药。
苏清颜尴尬的摸了摸鼻尖,没天赋她也没办法啊,有本事让靳承深来学设计试试?
“苏总,邀请函送到了。”赵盈敲了敲门,把手上的烫金请柬放在了办公桌上。
苏清颜拿起来翻看了一下,看似随意的问道:“受邀的都有哪些人?”
赵盈麻溜的报出了一长串名单,在听到沈恩泽的名字时,苏清颜微微勾起唇角,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许多。
鱼都上钩了,她的心情当然得好。
唔,虽然这次还是耍着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可对着本身就搬不上台面的对手,实在是没有给予尊重的必要。
赵盈看了看她的脸色,谨慎的问道:“苏总,您的男伴……”
虽然这是场拍卖会的邀请函,但走的却是酒会开场的路数,苏清颜如果要去,带个男伴是必须的。
“……”男伴?苏清颜嘴角一抽,她都把这事儿给忘了,以前可都是……
苏清颜蓦的一顿,抬头看向赵盈:“是顾易寒让你问的?”
她以前也参加过不少类似的场合,而身份都是作为顾易寒的女伴出席,赵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很难说里面没有顾易寒的意思。
而如果顾易寒会知道这份邀请函的事,就说明他对国内子公司的情况了如指掌。
赵盈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胸口涌了上来,手脚都有些冰凉:“苏总……”
“赵盈,你收拾东西准备回Y国吧,我会联系顾易寒的。”她确实需要一个有能力的助理,可这不代表她能够接受一个两头讨好的助理。
苏清颜现在和顾家人确实算不上敌对,但关系不睦是肯定的,她相信顾易寒不会伤害她,可这不代表顾家其他人不会!
毕竟前不久,她才狠狠得罪过常静娴一次。
也就是那个时候,她第一次警告赵盈。
更让苏清颜感到不舒服的是这种被人窥伺的感觉,她确实没做什么亏心事,也没哪一点对不起顾氏,可这不代表她乐意被人一直盯着!
“苏总!”赵盈脸色惨白,急切的解释道,“顾总只是想我打听了一些您的私事,我也只告诉了他这些。”
苏清颜摆了摆手:“赵盈,我给过你机会。”
她其实不在乎赵盈告诉了顾易寒多少,说到底苏清颜虽然屡次挖坑算计沈家,但做出来的事都是对顾氏珠宝有利的,就算顾易寒知道了也没什么关系,她在意的是‘说’本身,而不是说了多少。
如果连特助都是别人安插在身边的,时时刻刻会把她的行踪报告给另一个人,就算这个人不是敌人,也足够引起不适了。
苏清颜没有留着人给她添堵的兴趣,所以只能让赵盈离开。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有给过机会,第一次她就给了赵盈选择的权利,赵盈选了,可她没有做到。
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赵盈对顾易寒的态度,应该和过去的她有些类似。
感激,所以想要报答,在不违背基本原则的前提下,给顾易寒提供些帮助。
苏清颜敲了敲桌面:“我并没有觉得你哪里做的不好,相反,你是个很出色的助理,只是这件事你触碰到了我的底线,你说你告诉顾易寒的都是我的私事,那我想问问你,设身处地,你会愿意有人在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把你的私事告诉另一个人吗?”
“……抱歉,苏总。”赵盈咬着下唇沉默半晌,最终微微鞠躬,“是我让您失望了。”
在赵盈的心里,她总觉得顾易寒和苏清颜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而这种所谓特殊的关系,也让她在面对顾易寒的问题时,下意识的放宽了底线。
苏清颜摇了摇头:“你先出去吧,我会联系顾总,放心,以你的能力,调回Y国也不会比在国内差。”
“……是。”赵盈没转身,只是倒退着离开,直到退到门边,她才又鞠了一躬,打开门走了出去。
苏清颜有点心软,但随即想起之前的事情,她的态度就又恢复了坚定。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顾易寒联系过了,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才选择用私人手机拨通了电话。
说不上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顾易寒接电话的速度依然很快,态度也很平和:“清颜?”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熟稔的称呼让苏清颜的心微微揪紧了一瞬。
对面安静了片刻,很快青年温润的声线再次响起:“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苏清颜握了握拳才发现掌心已经被汗湿了,意识到自己又被情绪主导了决定,苏清颜索性开门见山:“你把赵盈调回去吧。”
“为什么?”大概是觉得语气不太好,顾易寒又很快补充了一句,“她让你不高兴了吗?”
苏清颜靠在椅背上停顿了数秒:“不止是她让我不高兴了。”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瞬间加重了不少,就在苏清颜几乎以为又要不欢而散的时候,顾易寒才哑声开口:“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我只是不甘心……也不太放心。”
苏清颜把国内子公司清理的很干净,干净到顾易寒想知道一些事情都必须得通过赵盈,他渴望知道苏清颜的近况,却又不想再额外安排人去激怒她,所以只能去问赵盈……
可现在苏清颜连这个都不能容忍了。xǐυmь.℃òm
“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大可以直接来问我。”而不是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擅自去打听!
“我知道了。”顾易寒语气艰涩,“我会安排赵盈调职的事情。”
“有劳顾总。”
在苏清颜准备挂断的最后一刻,顾易寒忍不住叫道:“清颜!”
苏清颜停住动作,没吭声。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顾易寒才问道:“我有没有荣幸,作为你的男伴陪你出席拍卖会?”
他的语速不算快,但却一气呵成,似乎是怕稍微停顿一下,就没勇气继续说下去了。
苏清颜其实挺不明白的,她想不通顾易寒对她的执着到底是打哪的。
可无论想不想的通,这件事她都不可能答应:“你要为了做我的男伴,专门从Y国飞回来?”
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自从认识之后,顾易寒从没带过她以外的女性出席任何宴会,如果她有事情没办法陪同,顾易寒就会孤零零的自己去。
当有必须需要女伴的场合时,苏清颜也会放下工作千里迢迢的飞过去给顾易寒撑面子。
现在似乎反过来了。
可她……苏清颜闭了闭眼,尽量压抑住声音里的颤抖:“你知道的,我并不需要。”
面对这种毫无余地的拒绝,顾易寒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说:“……抱歉。”
然后挂断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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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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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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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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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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