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怕我们照顾不好自家的媳妇吗?那稳婆和靖祥媳妇吃住都在一起。”
丁老太爷道:“让我说你老了老了人糊涂了哪?人家不是说了吗,当初豆家生三胞胎也请的那人,不是看在以前的交情上,人家还不愿来哪。照你这样想,豆家是不是也得埋怨陶家把人请来?是双胎,谨慎点好。再说是咱丁家子孙,不感谢亲家,还要胡思乱想,这样想法要不得。”
丁老太太抱歉的一笑,道:“是我糊涂了,就是我看那稳婆眼神不好,年纪大,怕照顾不好靖祥媳妇。陶家送来一个,咱不好再请一个。”
丁老太爷摇摇头,心道老妻是人老糊涂,自己说话都前后不符。
“有啥问问那稳婆,陶家既然能请人家来,那就是有本事,咱别自作主张。”
“也是,回头我问问。”
正说着话,急匆匆脚步声,丁老太太伸脖看向院里,见小孙子丁靖粱进来。
“祖父,祖母。”
丁老太爷不悦道:“慌慌张张像什么样?”
丁老太太着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丁靖粱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道:“祖父,知不知道前几天考上毓华书院第一名的是谁?”
丁老太爷道:“这我哪能知道?你认识?”
“我不认识,他大姐我认识,祖父祖母也认识。”
丁老太太还想是不是附近街坊,又不对,靖粱说不认识。
“别卖关子,是谁家?”丁老太爷问道。
“付家,前阵子他大姐住咱家,他外甥是三胞胎。”
丁老太爷嚯的站起来,丁老太太惊讶。wWW.ΧìǔΜЬ.CǒΜ
前阵的考试,从平民中选取十名进毓华书院,丁家自然知道,还留意有没有附近街坊家的小儿能考中。
“你听谁说的?”
“街上都传遍了,说是付家点心铺的小儿子考中头名,他大姐开的拉面馆。好多人去买点心想看看付家小儿。”
丁老太太欢喜道:“是他家,豆家媳妇说她娘家开点心铺子。没想到呀,真了不得,肯定是大铁祖父教的,他们是亲家。哎呀,以后靖祥儿子有个好学问的表舅可以跟着读书。”
一表三千里,表示亲近叫表舅也行。
转头对丁老太爷说道:“刚你不是说宴请大铁祖父吗?干脆把大铁外祖父一起请了,还有靖祥岳父,让老大和靖祥作陪,选一套好的笔墨给大铁舅父。”
丁老太爷道:“好。”
又对孙子说道:“靖粱,你和你堂嫂兄弟差不多大,没事多去找人家,也好尽尽地主之谊,没银子问你祖母拿,出门别花人家银子。”
丁靖粱说道:“我去过一次,他说忙。对了,我看到有个十一二的男娃和他一起,肯定是大铁他舅。”
丁老太爷瞪他一眼,道:“你傻呀,他说忙那你就去帮忙,勤快点没坏处,多认识几个人更没坏处。”
丁老太太去里屋拿出一些散银给孙子,说道:“拿着,该花钱别小气,也别乱花,看看别人干啥,多学着点。”
丁靖粱接过谢了。
丁老太爷说道:“要不让靖粱很大铁祖父读两年书,好歹多认识点字。”
他也不说透,丁老太太明白啥意思,点头道:“行,等请客那天你提一下,表明咱家的态度,以后靖祥儿子大了也跟着读书,要是能像付家小儿,咱卖房子也得供他们读书。”
平民百姓有眼光的哪家不想家里出个读书人,孩子多,不能每个都送去读书,大房送二房的不送家里不和。再一个没一个让家里人觉得有希望,肯全家倾力供出来的男娃。
所以,舍得的也就让儿孙认些字,舍不得的全体都当睁眼瞎,干活賺钱才是最重要的。
这回不一样,读书是次要,结交拉近几家关系才是重点。
而付原河最近很烦躁,突然来打听他的人多了,点心铺子人来人往,见了他指指点点。
他知道是因为考中第一的缘故,早知道就考第十名,没那么显眼。
心烦没去铺子里,和七表哥在陶家躺着。
陶哲孝替他高兴,说道:“人家羡慕你爹娘,你可算给你爹娘争气了。我刚去拉面馆,听到有人问:‘豆腐西施,那个考头名的是你兄弟?’表嫂得意的说:‘是我兄弟,我兄弟读书好,将来给我娘请封诰命哪。’你看多好,两家的生意更好了,拉面馆好多人点状元砂锅,表姑说吃了状元砂锅回回考第一。”
付原河支起身子说道:“以后我除了科举,其他考试我不考,回回请假。”
陶哲孝呵呵笑道:“那我表姑丈要急,到时天天在你跟前念叨,你不嫌烦就行。”
付原河干脆坐起来,问道:“那我去找个庙,继续当和尚,等科举我再还俗。”
“当和尚没肉吃哦。”
付原河又躺下,说道:“也是,我娘也不同意我去。”
陶哲孝看看他,问道:“你最近有点心烦,不愿读书吗?我不愿做的事我爹强迫我,我也心烦。”
付原河没说话,听着七表哥继续说:“我爹说,人活着,有很多不得已,有很多不如意,也有很多想做又做不到的。还说是人都有烦恼,但,解决烦恼是必须的,任由自己想干啥干啥那是幼稚小儿行为。小时有家人有长辈,大了成亲多了媳妇孩子,这都是男人的责任,责任在烦恼之上。”
我以前没家人,现在有了,我也得有责任。付原河心里想。
“我给我爹说有时候不为什么心里就是烦呀,我爹说心静自然凉,那是你心不静,自己给自己添烦恼。还训斥我,说你又不是妇人,无端端的心里烦啥?小表弟,难道妇人就可以无端端的心烦?”
付原河回答:“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妇人。”
陶哲孝嘿嘿笑,外头亲娘叫他,他出去了。
付原河明白自己为何烦躁了,他就是表哥刚说的任由自己想干啥干啥的幼稚小儿。
以前在庙里,老和尚不咋管他,他一直是在不惹到老和尚的情况下想干啥干啥,没人干涉他。
来到付家,爹娘也不干涉他,干活也是自己愿意。自从豆先生盯着他读书,让他别扭,感觉受约束。
我读书,是我想读就读,你看着我我难受,虽然是好心,虽然是为了我。
我不喜欢这样。
考了头名,大家很高兴,我不太高兴,所以烦躁,所以知府儿子和我说话我不想搭理他。
街坊来铺子里打量他,更让他心烦,所以回来躺着。
付原河敲了一下自己头,深呼吸一口气。
心静自然凉。
你们是你们,我是我,让你们影响我变得烦躁,说明我是幼稚小儿。
付原河下了床,走出去,陶哲孝刚要进来,问道:“你去哪里?”
“铺子里干活,躺着多耽误事。”
陶哲孝心里松口气,看得出小表弟表情轻松了,不像之前眼里有着不耐烦。
付原河走了几步,停下,说道:“想干啥干啥必须要有一定的自由,想要有自由,必须拥有可以自由的本事。”
陶哲孝道:“大多数人没那个自由的本事。”
“所以是大多数人。”
付原河心想,老和尚偷过不少孩子,但,我活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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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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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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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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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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