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这小子什么意思?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难道他还有什么手段不成?”
龙钦巴回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大钦若赞。
和孙六岳的一场大场,让龙钦巴罡气消耗极大,身上的铠甲也满是刀痕,许多地方甚至直接被砍裂了,露出了里面模糊的血肉。
不过即便如此,龙钦巴还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战意。
大钦若赞沉默不语,一旁的火树归藏也微微皱起了眉头。换作是以前,他对于王冲虽然不至于不屑一顾,但也就是稍微能多看一眼的那样,也仅仅只是一眼。
但是现在不同,王冲的那些战斗光环甚至能够大幅的影响到他的“大日佛陀”,而且如果王冲说的是真的,这场战争他觉得自己能赢,那么就算火树归藏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他虽然不在意王冲一个人的实力,但却不能不在意一场战争的胜败。毕竟,做为将军他的使命并不是战胜对手,而是获得胜利。
“大钦若赞,你觉得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在火树归藏目瞪口呆的目光中,火树归藏居然开口问向了一旁的大钦若赞。
“大人,难道你们真的以为他还能赢?”
龙钦巴叫道,一脸难以接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大钦若赞深蹙着眉头,一脸的沉思:
“这小子的能力你也见过了,他虽然说的话不至于句句是真,但也绝不至于句句是假。而且,都已经到了这种田地,他完全没有使用这种小手段的必要……”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这段时间,派十拨人马,轮流随时盯着唐人。另外,营地之中用火油设置营火,所有死角都要照得通透。巡逻队进出,包括蒙舍诏的人靠近,一律使用暗号,绝对不能给他们丝毫的可乘之机。”
王冲带领唐人伪装成蒙舍诏人袭击乌斯藏的事还刚刚过去不久,大钦若赞可不想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纰漏。如果再让王冲踹营成功,多抢到一些水,每多延迟一天,乌斯藏帝国的战略就会多一分失败的机率。
王忠嗣已经离开大唐京师,现在的情况和开始时完全不同,现在的大钦若赞比阁罗凤还要着急。
“是,属下遵令。”
大钦若赞的声音一落,几名乌斯藏的传令兵迅速得令而去。
……
“大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另一侧,距离乌斯藏人极远的一间营帐里,谁也没有想到,两道人影正聚在一起。一位是蒙舍诏的国主,一位是蒙舍诏的大将军。
这个时候,就连太子凤都被排斥在外,得缘一见,更别说其他人了。
“今天这一战,唐人的战斗力陛下也已经见到了。如果硬攻、强攻只怕损失惨重,即便成功了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得不偿失,大钦若赞已经毁掉了他们的水源,在这一点上我和大钦若赞的看法是一致的,休战三日,虽然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但这个时间却不能不等。”
营帐里传来段葛全的声音。
这位蒙舍诏唯一的大将军一直隐于幕后,寡言少语。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的显露出来,这一场战斗真正的指挥其实是段葛全,而不是阁罗凤。
“关键还是那个王家的幼子啊,如果不是他,我们早就胜利了。”
阁罗凤道。
现在只要想起那个小子,想起那个王家子,阁罗凤就如芒在背,甚至食不下咽。单论实力,对于阁罗凤这种强者来说,王冲这种级别的武者那完全就是蝼蚁一般,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换了其他地方,阁罗凤轻易就能将他捏死。
但是偏偏,王冲最长的不是武力,而是在战场中最重要的兵法。而且,两军交战,壁垒分明,王冲站在山顶,周围铜墙铁壁,不知道多少高手在为他护驾,就连王严和鲜于仲通都在其中。
所以,不管是乌斯藏和蒙舍诏多想杀他,哪怕聪明睿智如大钦若赞,对他也丝毫没有办法。
——想要斩首对方的主帅,没有那么容易的。
“放心,等到三天之后,最后一战,安南都护军全军覆没,那个王严的幼子自然也跑不掉。”
段葛全淡淡道。
“大将军今天可是看出什么东西?”
阁罗凤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
“虽然还没有达到陛下想的那种地步,但也相去不远了。”
段葛全点点头道:
“那个王家虽然兵道的造诣匪夷所思,就连章仇兼琼都无法与他相比。不过,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安南都护军统帅,安南都护军也不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在仓促间,能把安南都护军的战斗力提升到这种地步,已经足够让人印象深刻了。”
“只不过,有些破绽是怎么也弥补不了的。”
段葛全淡淡道,眼中掠过一抹惊人光芒,但很快就黯淡下去,一切归于沉寂。
而营帐里也恢复了寂静。
……
这一天注意不管是对于乌斯藏、蒙舍诏,还是大唐,都是一样难熬的。当乌斯藏、蒙舍诏的统帅各自聚在一起商量对策的时候,山峦顶端,大唐的核心统帅们同样聚集在一起。
只不过,这一次不只是王冲、老鹰和陈叔孙,连同鲜于仲通、王严,以及孙六岳在内,全部都在山顶聚在一起。
六个人盘坐在地上,围成一圈。
中间是一个简陋的沙盘,沙盘中央的山峦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蒙乌联军分布图。
——站在山顶上,居高临下要制造一座这样的粗糙沙盘实在太轻易不过了。
“冲儿,不论如何,能达到这一步已经是出乎我们的预料了。不管是为父,还是鲜于大人,都不会怪你的。”
王严第一个打破寂静道。
伤亡情况已经报出来了,这一战,安南都护军的损失不小,当初加上王严的援军,再加上王冲的援军,总计接近十万的大军,现在已经是只有六万多点了。
而关键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水源。
安南都护军的水源被毁,当白哗哗的水源如同瀑布般流出去,就算再后知后觉的士兵都知道,他们此时此刻面入的处境。
“王大人说的不错,无论如何什么结果,什么样的结局,我们都是不会怪你的。”
鲜于仲通也和声安慰道,声音中透着某种觉悟。
安南都护军早在洱海之畔的时候就已经战败了,能拖延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现在的西南大军,内忧外患,已经如龙困浅水,陷入了绝境。
而火树归藏、大钦若赞、阁罗凤、段葛全的存在,也完全断绝了他们的退路。
等待安南都护军的是什么,已经不用多言了。
“不错,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有人怪你的。至少,我们已经让乌斯藏人和蒙舍诏人付出了代价。”
孙六岳盘坐在地上,同样开口道。
孙六岳沉默寡语,一向不喜欢说话。能让他说出这翻话来,很显然,王家这位最小的幼公子真正获得了他的尊敬和认可。
“不!父亲,都护大人,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不过,这一战场还远没有到你们想的那种地步。至少,现在还没有。”
王冲的眼中掠过一抹雪亮的光芒,突然一脸认真道。
“少爷,你不用安慰我们……”
陈叔孙也忍不住开口道,一边拍了拍王冲的肩膀。
“陈叔,我没有和你们在开玩笑。”
王冲摇了摇头,神情严肃无比:
“我和大钦若赞说的那翻话,也并不是你们想的场面话。”
“嗡!”
刹那间,整个山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看着王冲,一个个都怔住了。
“冲儿,你的意思?”
王严皱起了眉头。
王冲这翻话,就连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有些不明白了。难道都到这一步了,还有反手的余地不成?
“公子的意思,难道我们现在还能打败他们?”ωωω.χΙυΜЬ.Cǒm
孙六岳一脸讶异道。
他虽然在兵法上没有特别的造就,但是孰强孰弱,孰胜孰败他还是看得出来的。现在的情况,水源已毁,大钦若赞他们只要坚守不出,安南都护军几乎就必输无疑。
而且,大唐的军队利步战,不利马战。如果舍弃这些山上的钢铁防御,主动下山求战,那就是自断手脚,乌斯藏人甚至都不用三天,就能让安南都护军全军覆没。
“六叔,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王冲摇了摇头。
“战争从来都不是纯粹的军队之间的战争,而是政治上的延续。决定一场战争胜败的,也绝不仅仅只是战场上的输运,还有‘战场之外’的输赢。西南大唐和乌斯藏、蒙舍诏的战场从来都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至少,对我来说不是。”
一群人面面相觑,别说鲜于仲通了,就连王严这个做父亲的都有些怔住了,完全不明白王冲说的是什么。
战争就是战争,对于他们这些纯粹的军人来说,战争从来都只是简简单单的击溃你面前的对手,其他和什么都无关。
至于什么“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种论调连王严这个军中老将、名将都从来没有听闻,更别说是别人了。
一群人围着王冲,欲言又止,想要插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论兵法造诣,恐怕这里连王严、鲜于仲通在内,都不够给王冲提鞋。双方的造诣,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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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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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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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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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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