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静谧的清河村中。
陈伟狼狈奔逃的身影在白雾中若隐若现。
砰砰砰!
“大伯,开门啊!我大哥要杀我!”
敲门声回荡,无人应答。
嗒嗒哒——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每一下都如死神的低语,带来无法形容的恐惧侵入大脑,深入灵魂。
“小伟……听话,跟大哥回家。”
“不!!滚开,滚啊!”
跌跌撞撞,摔得满脸是血的陈伟目露癫狂,强大的求生欲带来了动力,支撑着他继续往前跑去。
砰砰……
吱呀。
出乎意料。
这次只敲了两次,大门就打开了缝。
村长略显枯瘦的脸似笼罩在一层黑暗中,静静注视着门外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的陈伟。
“村……村长,太好了,快救救我!”陈伟剧烈喘着粗气,如受了欺负归家的孩童,带着哭腔倾诉着:“大哥疯了,拿着刀追我……我敲了好多家门都没人理我,呜呜……”
说着,他就要顺势推开房门。
纹丝不动。
“村长!?”
陈伟心中一个激灵,不可思议的看着门后的身影。
那个往日可蔼可亲,团结邻里,为了清河村称得上鞠躬尽瘁的形象,似乎正一点点远去。
“哦——”
门内村长点了点头,既而平淡自然的说出一句话:“那你为什么要跑呢?你该好好待在家里的。”
砰……
大门,关上了。
陈伟怔在原地,难以置信的神情僵硬而呆滞,好似定格。
心中。
最后一点光芒,彻底被绝望吞噬。
“小伟,跟哥回家吧,哥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猪头肉。”
身后,温和熟悉的声音响起。
噗通——
陈伟瘫倒在地,看着立在身前的人,恍惚间似回到了儿时。
饭桌上他吃肉,兄长在一旁嚼着咸菜粗粮。
他被同龄人欺负了,哪怕鼻青脸肿,兄长也会第一时间为他讨说法。
……
为什么?这种事,明明说不通啊……
刀风凌厉,猩红跳跃。
“小伟,小伟醒醒,你别吓哥啊!”
似真似幻间,陈伟感觉自己大脑有那么一刹那清醒。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温暖,熟悉的人正在床头焦急呼喊。
“哥……”
他想喊出来。
黑暗,却带走最后一点意识。
……
“呃……呃……咳咳!”
同一时间,床上的村长刷的睁开双眼,似快窒息般,眼球凸起,布满血丝。
脖颈上,一道道诡异黑色纹路顺着血管正往上缓慢攀爬,七窍更是血流如注。
“咳咳咳……”
痛苦挣扎中,村长滚落床下,同时周身毛孔也开始渗血。
“给我……给我……求求你!”
他声音沙哑艰难,在向不知名的存在乞求。
“嘻嘻嘻——”
黑暗的房间中,响起稚嫩的童音。
咕噜噜……
四颗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猩红若血的珠子滚落手边,散发着淡淡热气。
咔嚓咔嚓……
饿狗一般,疯狂咀嚼,吞咽。
几分钟后,大汗淋漓。恢复正常的村长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眼中带着劫后余生的欣喜,以及不易察觉的愧疚。
“快了……快了……”
黑暗中,他低语,似乎在安慰自己。
“嘻嘻嘻——”
……
轰轰轰——
桃园中,江无夜大手抓住一个血葫芦的脚踝,神态癫狂,抡圆了反复往地上狂砸。
这血葫芦,已不是人形。
浑身如剥了皮,猩红一片。
其头部如蛇,上半身拉长了起码两倍,扁而宽,肚皮胸腔上长着密密麻麻如蜈蚣似的短壮节肢,双腿又被光滑鳞甲覆盖,完全是个四不像。
其可直立行走,又能无声爬行,若不是江无夜注意到地面泥土的异状,恐怕还得再费一些功夫才能逮住。
砰!wWW.ΧìǔΜЬ.CǒΜ
如甩死狗一般将手中的四不像甩飞砸到园中的一个生根石上。
咔咔咔——
三千斤沛然大力下,骨骼碎裂声如放鞭炮一样响起,四不像如烂泥般滑落在地。
簌簌……
但惊异的是,其生命力旺盛得吓人,落地瞬间,完好的节肢就扒拉着枯叶,想要逃走。
“小夜……好疼啊……好疼啊……”
低垂的蛇头,还机械的发出痛哭声。
砰!
一直大脚从天而降,重重踩踏在四不像脊背上,巨力压迫,支撑身体的仅存节肢瞬间报废。
“起来!”
江无夜怒吼,又是一脚踹在四不像胸口,将其踢得再次撞到石头上。
“继续吓我啊?你他娘刚刚不是玩得很爽吗?!”
咚咚咚!
江无夜大手薅住四不像的头发,摁住脑袋就往石头上猛砸,血溅了他一脸,颇为狰狞。
这四不像虽然行动诡异,生命力超乎寻常的顽强,但却似乎只是凭着本能行动,智力低下不说,真实力量还不及生前一半。
若普通人,却实会被其玩的团团转,还没见面就要被逼疯。
但,可惜,他遇到的是身体素质堪比一头大力蛮熊,思想又是经过信息大爆炸洗礼的江无夜。
“来来来,你不是很喜欢笑吗,继续笑!”
把半死不活的四不像翻过身来,江无夜踩住它恐怖的胸腹,猩红双眼如小灯笼一样死死盯着那坑坑洼洼的面容。
“小夜……我好疼……我好疼……”
四不像气若游丝,却还是复读机似的重复刚才的话。
“我让你笑啊!”
江无夜面寒如铁,两只大手扒拉住四不像的嘴,往两边一扯,拉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口中神经质似的不断念叨:“知道吗?往常这个时候,我应该坐在装着空调的房间里,吃着可口的零食,劳累却不厌其烦的敲着键盘,手边还有热烘烘的咖啡……
哪怕再累,看到朝阳升起,看到那些温暖笑容都会觉得生活充满希望。
而不是……
在这里面对这个狗娘养的世界,面对你这个的杂种啊!”
越说,难以形容的愤怒就越发旺盛。
“死而不得善终,还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你确实很惨……但,我也怕死啊,你千不该万不该回来害我,想害我的,那就都给我死!”
砰砰砰!
拳头拉出残影,打桩机一样输出在四不像脑袋上。
江无夜如同疯魔,不知疼痛,不知疲惫,只想狠狠撕碎眼前的杂碎,撕碎这个操蛋的世界,撕碎一切想要害他的东西!
“阴气转化,正能量+5。”
良久,机械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江无夜无心查看,整个人靠在大石头上,仰头望着看不到一点星光的深沉夜空,胸口起伏,剧烈喘息着。
没了生息的四不像身子诡异的开始溶解,很快就化为一滩血水,随之蒸发。
注视这片陌生压抑的夜空良久,不觉畅快,反而越发憋闷的江无夜心中千言万语欲吐,却又无处倾诉,最终化为一字——
“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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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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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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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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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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