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里面回荡着浓浓烟雾,我窥探进雨林的视线极为渺小。眼角两旁的翠枝叶,还存留着雨水,偶尔被我碰动,会洒落下很多,吓跑脚底牙签般的小鱼群。
划小筏过来之前,我上身幸好穿了绿外套,不然回船上去之后,整个胸背都要过敏,泛起红红的肉痕。在泰国丛林作战时,很多士兵都患过疟疾,其中因乱吃小兽肉中病的例子也有。
猴子的种类很多,土着人有用猴血刺激性欲的方法。对我这个来自现代社会的男人来讲,虽然肉眼看不到动物血液里的微生物,但起码具备了安全防范的意识。狐猴的肉我没吃过,也没听人说过可以吃。现在我只想把击落的几只狐猴取回去,结合一下池春的医药知识,再做入胃考虑。
暴雨对大船里的我们,以及水中和树枝上的生命来讲,充其量是在下雨,但对那些生活在树根或落叶下的爬虫类,无异于天灾洪涝。
一片巴掌大的叶片上,堆积着一层晶红的蚂蚁,它们不断的翻转爬动,刺激水下的小鱼啄食,使叶片像渡船,一旦靠到合适位置,边沿的红蚂蚁就齐心协力咬住附着物体,使大部队攀爬上岸。
这样的团队里,没有哪只蚂蚁踩在同伴头上往安全处爬时会发出优越的讥笑,也不会有哪只被踩的蚂蚁咬着牙齿揣测公平。它们的生命本能,吃的是食物,拉出来的是良心。没有私心的意志,注入这种勤劳勇敢的小生命群,形成了强大的威慑力。
我用朴刀砍下一截两米长的树枝,打算去钩捞一只被子弹击中脖子的狐猴。这只猴子的分量很重,树枝不能直接挑起它,只能一点一点将它拨到我脚下。
猴子的兽血,引来很多偷腥的龙鱼,龙鱼摇摆着扁长的身子,使劲儿窜咬哄抢,生怕少吃到一口。看到这群龙鱼毫不理会头顶晃动的杆头儿,我恨不能有个大网兜,将这些肥美的肉鱼一下全罩上来,提回大船活活煮了。
这只湿淋淋的狐猴,头部和身子只剩一点皮肉连接。狙击步枪的枪头,打这种小体积动物,简直就是门大炮。我不断用长杆儿拨拉狐猴,那二十多条龙鱼带着因水位上涨的兴奋,一刻不肯松懈地啄食着,令我一时难以钩回漂浮的猎物。
若举起木棍猛砸一下水面,吓撒这群见我没捕鱼工具就有恃无恐的小贼头,也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这种浓密潮湿的森林,除了高处的动物利用尖叫声交流,大部分陆地生物靠低吼传达信息和获得信息。木棍猛抽水面的声响,对横木上的人类来讲,没什么太大异常,可对水下潜伏的大型凶猛生物,却极为敏感和诱惑。
就在我好不容易将狐猴尸体钩拽到快能伸手抓住时,一条长长的龙鱼,甩着白磷闪闪的尾巴,随着“哗啦”一声,被窜出水面的大海狼歪着脖子咬在嘴巴上。
我险些后仰栽进藏满牙齿和眼睛的浅水中,幸好急忙摇晃双臂,寻回蹲在湿滑横木上的重心。心脏和全身的寒毛,直往头顶上窜。
这是一条中年水狼,它用两只湿乎乎的小黑爪,捂住夹咬在嘴巴里的龙鱼后,并没及时潜回水中,反而瞪圆墨亮的小眼睛,好奇的观察起我。ωωω.χΙυΜЬ.Cǒm
它长这么大,见过食物链下端的各种鱼类,也领教过食物链上端的各种猛禽恶兽。但我的出现和外貌,却深深吸引了它。我没有理会这条水狼,只想先取得那只冒血的狐猴。
意想不到的是,我刚拽起狐猴长长的尾巴,那只水狼却空出一只小黑爪,钩住了兽尸的另一头,和我拉起锯子游戏。它就像懵懂的小丫头,衔着波板糖审视着我这个陌生男人。那傻乎乎的表情和眼神,仿佛在疑惑我为什么抢它食物。
其实,我知道它也想吃,但它却忽略了一种危险。我的力气远比它大,每扯回一点狐猴,这只水狼也跟着靠近我一点。水狼刚开始出现时,我没有打它注意,因为这种东西只要保持着机灵,很难抓到。
它本该安分守己的逮鱼吃鱼,回到族群老老实实呆着,却偏偏给眼前腥诱的兽肉迷惑住了。我右手慢慢放下枝杆,摸向身后的朴刀,这个过程它看不到。
我扯着猴尾巴的左手,先往后拉三公分,再给它拽回两公分,如此欲擒故纵的挑逗,给它一种有机会获得整只兽肉的幻想。
就在这只水狼沉迷于这种行为趣味儿的刹那,我牙齿一咬,抡起身后的朴刀,从高空闪电般落下,锋利的刀刃在它茸毛水湿的球形脑袋上霎时劈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我握住刀把的手,能清晰感到利刃磕碎头骨的震动。“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从叫声中听得出,这条水狼很痛苦。急剧的疼痛使它忘记了急速下潜,它反而像只不会游泳的蝼蛄,吸盘在水面上,惊恐的拍打四肢。
我急忙抓起右脚旁的枝干,站起身子去拨弄它的肩膀,令它再怎么奋力挣扎,也只是原地打圈圈,逃不出控制。
调控着意外收获,我并无几许快意,反而被它刺耳的尖叫弄得心里恐慌,不断忙环视四周,生怕这种生命附带了诅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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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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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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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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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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