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翔在还没有抗日的时候就是东北有名的神偷,神到什么程度,据说这小子曾经去过河北沧州拜师燕子李,回来以后学了一身能耐,能在天上闪展腾挪。
燕子李,是指燕子李三,燕子是外号、李是姓、行三,实际江湖上都只称呼其为燕子李,因时常将偷来的东西分给穷人,这才有了侠名,后来日本人实在是过于欺压老百姓,老百姓咬牙切齿的恨得慌,干脆就把这个人给神话了。
可是据吕翔说,燕子李没有大家所说的那么神。
夜,深沉。
一辆日军军车行至街头的时缓缓停下,负责军纪的军官下车后一脚踹倒坐在路边台阶上打盹的士兵就是一顿臭骂。
具体骂的什么吕翔没听懂,可他分析出了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北满城内的日军已经不多了,否则这日本兵都困到了如此程度,为什么不找人来换班?
看到这儿,他更钦佩绣娘,这个女人心细如发,要是没有如此缜密的分析和大胆的决定,没准就错过了这次机会。
噌。
吕翔在胡同里后退两步,紧接着迈步上墙,蹦起来往墙上一蹬伸手就扒在了墙头,顺着铁路署的外墙翻了进去,落地后把压低身体蹲在了墙角阴影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铁路署的院内空无一人,两边摆放着被扣下的货物用帆布盖着,吕翔正蹲在铁路署的小楼墙角处,将院内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而他,穿着一身黑衣在阴影里仿佛根本就不存在。
吕翔观察好了情况小心翼翼的挪动脚步,对于这未曾来过的地方他显得尤为小心谨慎,悄无声息靠近了小楼墙体后,才向门口望去……
整个铁路署,只有两名日军在门口站岗!
吕翔有点兴奋,他都多久没进过如此好偷的官府衙门了,更没有过剜门盗洞也如此正气凛然的感觉,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专门找铁匠打的尖嘴锉,顺着身旁的窗户开始撬腻子,等腻子撬的差不多了,这才用手扶着把一块完整的玻璃给卸下来。
这时代的窗户大多数都是木框,木框上又分为三阶,每阶一块四方玻璃看起来整个窗户却是细长条的,十分好看,当年这样的窗户十分流行,所以小偷不管去哪行窃兜里都带着尖嘴锉,为的就是撬腻子好走窗户。
玻璃卸下,窗户上的插锁就形同虚设,吕翔直接打开了窗户跳了进去,进去以后,迅速从楼梯向上,这就是一个惯偷的经验。
当官的没有在一楼办公的,那不成门卫了么,所以吕翔一进来,就直奔楼梯,北满这地方的铁路署能有多大,整个楼不也就两层么,等到了二楼挨屋找,还能找不着署长办公室?更何况日文中有很多都是使用了中国字,吕翔相信自己只要上来就能看明白。
果然,昏黄的灯光下,‘署長室’的牌子就挂在走廊尽头,吕翔走进了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这所谓的‘署長室’竟然被一扇全木质房门锁着,还是门把手下只安装了银元大小锁孔的简易锁。这东西别说是碰见神偷了,体格健壮一点的都能一脚踹开。wWW.ΧìǔΜЬ.CǒΜ
老吕伸手在口袋里拽出两根铁丝没几下就捅开了房门,等进屋后关好了房门,月光下,刻着十六瓣八重表菊纹图案的保险箱就在眼前。
这是日本产的保险箱,其原理就是在防盗锁上又加了一层机械保险,要打开这种保险箱需要两种开锁方式相互配合,首先就是密码,在确定了密码以后,机械保险便会解除,会露出钥匙孔来,再插入钥匙完成开锁,保险箱才会打开。
倒是个让人头疼的东西。
不过吕翔倒是不在乎,他在完全不知道密码的情况下倒了一杯水,而后将水放在了保险柜顶端,随后开始拧动密码旋钮。
像这种保险柜,一般都是由号码锁掌控着开锁的关键,常见的号码锁有三组开锁号码,每组有两位数字号码,三组号码锁内部有三片转动盘轮片,左右转动刻度盘,如号码分别对准号码盘外圈标记线,经过传动装置带动三个轮盘转动,就能使三个盘上出现缺口。
而设计位置成一条直线时,能使带动锁闩的横梁掉进这三个盘片的缺口,此刻,可插入钥匙的钥匙孔才会在菊花花瓣的正中心露出。
这东西对于普通毛贼来说,简直就是防盗神器,甚至很多土贼都不知道这么大个柜子是干嘛的,可对于吕翔?那这东西就是个废物。
他站在保险柜前潇洒的拧动着旋钮,每一下动作都非常慢,可眼睛始终没有看向任何数字,反而一直盯着水杯。这就是他试探密码的方式!
你的保险柜不是有传动装置么?
那你传动吧,吕翔就不信杯子里的水在毫无动力的情况下会无端抖动,可只要水杯里的水动了,哪怕自己根本没感受到任何动感,都代表着传动装置的启动。
笨人当不了贼,尤其是出了名的神偷没有一个是脑子不好使的,就算是这世界上有了最好的锁,你都架不住他们的研究。吕翔学艺那会儿,和师父燕子李为了研究保险柜专门把各个国家的保险箱都买了回来,那是正儿八经的一个个研究过。
咔嚓。
三次水杯内水流的微弱抖动让吕翔拧对了旋钮,随后十六瓣八重菊花的花蕊处机关撤除,钥匙孔露出,吕翔都没看这钥匙孔长啥样,从兜里拿出一把钥匙直接怼了进去,一拧,再去摸保险柜把手向下一掰,柜门毫无抗拒力的被打开了。
随即,吕翔脸上露出了轻蔑的微笑,嘲讽般说道:“就你们小日本还好意思研究锁?鲁班锁才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的防盗之王。”
機密。
当吕翔拎着一个印有‘機密’字样的牛皮纸带从保险柜中拿出,他立即拆开了袋口,打里边拿出一叠印满日文的文件,这东西他虽然看不懂,但是上面一个个格子写满了‘奉天’、‘五常’、‘新京’等等字样的起始地和目标地名称却完全看懂了,还有那标注着的时间以及列车车号,这东西是什么几乎都不用问。
老吕把东西放回了袋子里,刚要往出走却停下了脚步。
他要是这么把东西拿走了,日本子能不知道么?人家修改一下运输时间,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全都落空了?
想到这儿,吕翔在办公桌上拿起了纸笔,重新打开牛皮纸袋,把文件抽出后,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抄,反正日本子又不难写,照葫芦画瓢还不会么!
等一切完事,他又把这牛皮纸袋塞了回去,将那几张密密麻麻写完文字的纸塞进怀中,随即,转身离开。
一路上,他怎么进去的怎么往出跑,没有惊动任何人,等翻墙出来,胡同口望风的张自强都急坏了,正在那翘首以盼。
“怎么这么慢!”
张自强还抱怨呢:“里边有人看着没,得没得手?”
吕翔脸上自信的表情升起,面带微笑往怀里一拍,纸张声响传出时,张自强满脸震惊:“到手了?”
这哪是寒暄的时刻,吕翔都没搭理他连忙往街口看了一眼说道:“撒愣撤!”
……
清晨,等三木开着车来到了铁路署,和往常一样的趾高气昂。那时,铁路署已经换了另外一番模样,早早等候在此处的各路商家溜须拍马的打着招呼,也不敢跟随的站在三木路过之地翘着脚大喊:“三木君,批一节车皮吧,我的货要是开了春就全完了啊!”
车皮,是东北最紧张的物资,所有东西几乎都要用火车来运送,其中最优先的就是军用物资,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整个东北似乎都处于车皮短缺的阶段,连哈尔滨那种大地方的铁路署都要打电话给三木询问有没有空余车皮。
三木连自己人都忙乎不过来了,还会理中国人?
他就当做没听见,迈着步伐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今天的任务是无论如何也要为从旅顺运回来的军用物资调整出运输时间,上头下达的命令是‘任何不必要的列车都必须让路’。
那趟列车是什么时间到达来着?
天天和数字打交道的三木有点记不住了,他走入办公室,摘下帽子放好,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立即走到了保险柜前扭动旋钮,当花蕊处的钥匙孔再次弹出,这才把钥匙插了进去。
咔。
三木打开了保险柜的门,刚要伸手去那牛皮纸袋,却发现这东西和昨天自己的摆放的位置发生了变化。
不应该啊……
这东西不是应当平放在那一小袋银元旁边么,为什么会叠在银元上,像是赶时间随手塞进去的一样?
昨天……昨天并没有什么紧急事件发生,自己不可能这么摆放才对……坏了,办公室进人了!
三木连忙去查看办公桌,想要找出这个房间进过人的痕迹,结果办公桌上的信纸本被撕扯过的纸穴痕迹还在,连钢笔的摆放都不是昨天离开时的位置……有人对军列运输时刻表下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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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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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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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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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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