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久隆从林子里走了出来蹲在了他的身边,当伸出手触碰到这具身躯时,率先感受到的是频率极高的颤抖……
“啊!”
陆康猛的抬起了头,伸出双手死死抓住了徐久隆的喉咙,徐久隆撑着脖颈上的肌肉放开嗓子大喊:“是我,我是徐久隆!!”
“陆康,你疯了啊!”
“你要杀战友啊!”
也许是这两嗓子喊透了陆康的灵魂,也许是陆康此时回魂,反正他是不再用劲儿了,徐久隆趁机扭过身体将身上的徐久隆甩下来,骑在对方身上就是两个嘴巴。
“醒醒!”
“你他妈看看我是谁!”
陆康满脸茫然,待俩嘴巴都削到脸上,才悠悠转醒般说了句:“隆啊,我杀人了。”
对于某些人来说,他们天生适合战场,可以在战斗之后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还不忘畅谈自己的光辉事迹;但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杀人这件事会令其瞬间崩溃,宛如承受着生命无法负担的重量。
老许此刻就没有任何心理负担,他早就度过了这道坎,他连内心道德的坎都已经跨越了过去,甚至建设起了一个完整框架,在这种情况下,他不可能出现陆康的心理状态。
他在丛林里借着微弱月光查看着,如今这林子里能战斗的人只剩下了他们仨,任何事情都必须小心为上。
而此刻的树林,静得只能听见风声。
日本人藏起来了,连遭重创之后,他们即便听见了许锐锋身后陆康和徐久隆的声音,依然没有露头。这代表着他们正在寻找可以百分之百扭转战局的机会,哪怕明知道耗下去的结果一定是输。
比拼耐心的时候到了,当头顶的乌云飘走,一片银霜洒落在大地上,原本黯淡无光的树林变得可以视物,那一刻许锐锋知道敌我双方都会瞪大了双眼。
“要么,再点个松脂球呢?”
四宝子用极小的动静从嗓子眼挤出来一句话后,看向了老烟枪。
老烟枪很固执的摇了摇头,说声了:“味儿不对。”
他不动地方的原因是感觉被人拿枪架着,有点像以前进山打猎踏入了猛兽的领地,猛然间有种被盯上的感觉,以往遇上这种事,老烟枪都会全身戒备的退回来,那种让人盯上的感觉会令其毛骨悚然。但这一回,他无路可退。
那就只能挺了。m.xiumb.com
挺到谁先熬不住了谁死。
“队长!”
小野冲着树后的军官问询了一声,可他没有得到任何回答,那个靠在属下的人已经闭上了双眼,脑袋往后靠着失去了生命。
在这种环境下失血过多,怕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更何况对上还有好几道子根本无法愈合的伤口。
小野端着枪看看了周遭残存的日军,脑门被树枝扎了一下的那个伤势较轻,目前已经恢复了战斗力,在他印象中杀了偷袭者那个,如今正在全身戒备,再加上自己,这三人之外,还剩下一个握着手枪背着电台在大口大口喘息的通讯兵,实际上他们已经油尽灯枯了。
……
黑夜中,一匹快马由小王庄向团部驻地疾驰,当这匹马抵达团部驻地,刚一下马,草丛里就蹦出四五个大汉,这帮人冲上去直接将来人摁在了马下。
“哪来的!”
他们训练有素,即便擒获了眼前人,依然没有大声嘶吼着询问,而是压低了声音,其他人则警惕的看着四周,生怕他还有同伙。
“误会啦!我是二营小王庄的,来给团长送重要情报。”
那几人一对眼神儿,其中一个开口说道:“你们营长孙麻子不前两天刚从团部回去么?这怎么马上就派人过来了?”
二营的人马上不乐意:“放屁!自从上回我们营长带走了老许他们,都半个月没来,是昨天团部开会才来过一回,前两天啥时候来了?再说,谁家营长叫孙麻子?你到底是不是新一团的人!”
暗哨连忙松开了手,敬礼道:“同志,最近咱们这儿不太平,团长特别吩咐得小心,请你原谅……常伟?怎么是你小子!”
常伟一点叙旧的意思都没有,回应道:“我没工夫和你废话,我们那儿都乱槽子了,赶紧带我见团长,马上!!”
要说别人团部没人认得,正常,可常伟在团部绝对是熟面孔,他是二营长的通信员,虽然挂着通信员的名号,实际上就相当于警卫员一类的勤务兵,每次营长来团里开会他都跟着。
哨兵赶紧跟着人往团部走,先通知了里面的明哨,才一级一级到了团部。
王文善在炕上见的常伟,光着脚丫子披着被,一点都不见外,都洗得发黄的大裤衩就在身上穿着。
常伟站在王文善身边说道:“团长,我们营部让一伙日本人袭击了……”他把这件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后,王文善一言不发。
他坐在炕上问了两个问题:“你是说,日本人在什么原因都没有的情况下,以一个小队袭击了你们的营部,而且,这个小队的战斗素养极高,如今老许他们已经带着穿插队追上去了。”
常伟点头。
“你还说他们的目的原本是要干掉二营长,并且在逃窜路径上埋伏了摩托车。”
常伟再次点头。
王文善说道:“那不对啊,就算是这伙人如老许所说,是日本子训练出来的特殊作战部队,专门冲着咱们指挥部下手,他们有必要绕到非战场中心的边缘地带去偷袭一个营长么?”
“你们营长是玉皇大帝家的女婿?要是没把玉皇大帝家闺女拐走,哪能招来这些天兵天将?”
王文善沉思片刻后继续问道:“我问你,老许是怎么安排的?”
常伟愣了:“团长,你怎么知道是老许在营长受伤了接管了营里的事情?”
“快别废话了,咱们团除了我和你们二营长,谁也压制不了许锐锋,那小子不是小鬼儿,他是魔王转世,赶紧着!”
“老许让所有人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轻举妄动,随后自己带着人去追那群日本人了,他有个兄弟王铭还在作战时受了重伤。”
王文善一下就从炕上坐了起来:“来人!”
当警卫员跑进来的时候,王文善开口道:“马上联系师部,确保首长安危,我他娘的怀疑这群日本子是黄鼠狼给鸡百年,没按好心……”
他话还没说完,外边穿着军装的男人直接闯了进来,一进屋,常伟和团里的暗哨直接敬礼喊了一句:“赵政委!”
政委根本没时间多说一句,立即开口:“师部刚传来消息,他们遭到了袭击,敌军武器装备十分先进,得亏我们的人拼死相护,这才逃过了一劫。”
王文善眼中精光一闪:“老赵,你马上带一营支援师部,无论情况如何,这几天都不允许撤回来。”
赵政委看着王文善:“那你呢?”
王文善一边穿裤子,一边说道:“我的傻媳妇,日本子上杆子给咱送战功来了,咱不收,是不是有点太不近人情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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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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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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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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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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