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被说,人家这日本军医干起活,来比老鹞鹰和老鸦窝的大夫讲究多了,先给你止血,然后消毒,喂上麻药粉再缝合伤口,让老许虽然能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肩头穿针引线,却没有半点痛觉。m.xiumb.com
要不老鹞鹰怎么总说‘麻药’给了人在疾病面前的尊严呢?
一通操作下来,本该外翻的皮肉缝合了,老许肩膀上多了一道蜿蜒的蜈蚣疤,这才被送过来休息。
就在老许刚躺在屋内的半副炕上时,头顶的瓦片就被缓缓挪开,馋破天儿坏笑着趴在房上正往下看……
“爷?”
“爷?”
他轻轻呼唤了两声,许锐锋睁眼说道:“有事啊?”
“94号不放心,让我过来瞅瞅,说是实在对不住,他们也不知道那老胡手里边有一手绝活,没看住,给你添麻烦了。”
馋破天儿是惯偷,平日里靠飞檐走壁生存,目前已经成了老鸦窝最好的侦察兵,这老胡跑了以后,94号立即将其派了出来,希望能及时通知没来得及撤离的许锐锋。结果刚上了房,连窜带蹦的来到村长家,就看见了许锐锋正在和老胡对质,整个情况都看得清清楚楚。
“跟94号说,让他别再出乱子了,奶头山的人只要再跑出来一个,咱谁都活不了!”
馋破天儿在棚顶连连答应道:“那不能,自打姓胡的跑了,94号一生气将伙计们带出来的手雷都给这帮土匪捆上了‘闫王绳’,他们只要敢动一下,五个人一颗手、榴、弹立马就响,保证全报销。”
阎王绳,是山里土匪跟猎人学的手艺,原本这绳结是用来绑山里陷阱的,由于捆绑极紧、稍有震动就会崩开,抓捕山林中动作灵敏的鹿、兔子十分有效。后来,这一手让土匪学去了,专门绑肉票,在肉票身上绑手榴弹,那真是动弹一点手榴弹都会炸,着实让不少肉票跟着倒了霉,这才有了‘阎王绳’的说法。
至于这玩意儿怎么绑,许锐锋还真不会。他可是少当家,哪有少当家亲自下手给肉票绑绳的。
“嗯,加点小心。”
说了这么两句后,馋破天儿根本没走,在房上说道:“爷,等天亮了咱咋办,眼睁睁看着这群日本子走么?刚才我可去他们藏东西仓库里看了,里面光金光闪闪的物件,就摆了满满一屋子,值钱的古董花瓶更是数不胜数,最值钱的,还有一副八大山人的字画,这东西,如今不去墓里找市面上根本碰不上……”
八大山人的字画?
许锐锋对历史上带兵打仗的将军很熟悉,可对这些人艺术成就很高的书生,了解的并不多,问道:“你能确定么?”
馋破天儿自信的说道:“哎呀哈,爷,小偷就三样绝活,一个眼睛一个是手,要是再会点蹿房越脊的本事,那就是鼓上蚤时迁,咱可能手上活稍微潮点,要不然也不能让人关进北满监狱,可这眼睛,却毒辣得狠。”
“94号什么意思?”
“94号的意思是,拿下整个奶头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咱没必要和这一千多日本人干。等到了明天天亮,就让他们离开,趁着这帮人往哈尔滨赶,咱捆着这群土匪回老鸦窝,这一来能扩充兵力,二来,到时候挑两个骨头软的土匪去奶头山破了他们山门也能弄不少粮食和武器。”
许锐锋一琢磨,也的确是这么回事,谁还不挑软柿子捏呢?
“听94号的。”
馋破天儿听到这儿,伸手摸着下巴,手指头上偌大一个金戒指在月光下烁烁放光,上边巨大的蓝宝石连许锐锋都瞧着新鲜。他冲着远方说道:“可惜了了,那可都是咱老祖宗的东西啊!”
噌!
许锐锋一下就打炕上坐了起来,这一下起的太急,给肩膀上的伤口闪得这个疼,闷那儿憋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仰着头说道:“你他妈是不是冲日本人的库里下手了?”
馋破天儿突然了手一眼,连忙将手藏到了背后说道:“我没有啊!”
“你赶紧给我送回去,听见没有?这东西是从墓里刨出来的,那不是手巾板和鞋趿拉!以日本人的习惯,明天早上将东西装车之前肯定逐个清点,真要是少了点什么,这一村子人都得死你手里!”
馋破天儿是真混蛋,就这还跟许锐锋犟嘴呢:“爷,我真没有。”
他就像是让你摁着手了也不承认的孩子,气死人了。
“馋破天儿,你给我听好了,要是把东西无声无息送回去,你还是我兄弟,若是因为你出了点什么事,老子但凡要是能活下来,肯定要了你的命,听明白没有?!”
瞧着下方的许锐锋真急了,馋破天儿又把手拿了出来,慢慢的摘下了手上的戒指,顺脖子一掏,亮出一条有巨大红宝石挂坠儿的女性项链,嘀咕道:“爷,这也就是你,但凡换了第二个人,这东西都还不回去。”
许锐锋连忙安抚:“这就对了,等回了老鸦窝,你就搬我那地窨子里,到时候无论你想跟四宝子学飞刀,还是跟王铭学追踪,我都让他俩教你,现在听话,把东西送回去。”
“唉。”
“东西送完,马上去告诉94号,就说明天天一亮,按照原定计划把日本人放走。他们这伙人手里的家伙不是咱能对付的,光是那些炮,就能打得崖顶的兄弟们抬不起头来,这块肉不好啃,生咬下去没准就得崩了牙。”
“我知道了。”
瓦片被放回,房顶传来两下脚步挪动的声音,紧接着,许锐锋眼前的世界有恢复到了无声无息之中。
从这一刻开始,许锐锋心里就不踏实了,他不是不放心94号,他是不放心馋破天儿,这小子不管干啥事都没让自己满意过。
……
偏院里,一小队日本军官守在院中荷枪实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院门口处摆着两个用沙包搭建起来的机枪阵地,阵地旁边,是六名日本士兵组成的炮兵阵地,而此时此刻,房顶一道黑影窜过。
“八嘎!”
瓦片声响传出时,所有日本人都调转了枪口瞄着房顶,此刻,一声猫叫传了过来——喵!
黑夜中,一只大黄猫顺着房顶摇曳身姿奔月飞奔,日本人这才放松了警惕。
咔。
又是一声瓦片声响,当其中一个日本人再次抬头时,身旁的士兵安慰道:“不用那么紧张,是猫。”
馋破天此时已经从房顶拆下了八块瓦,并在烟囱上系好了绳子,刚才那只猫,就是他路过的时候顺房顶抓的,这小子在房上的本事强悍到能追上猫还不惊动日本人,这才敢在众人包围之下,在房上如履平地。还能在差点被人发现的时候,将猫放出来混淆视听。
假如许锐锋看到了这一幕,肯定就能理解王铭满山追他却一下也没打着是为什么了。
顺着绳索一寸寸有房顶落入到屋内,当馋破天儿松开绳索时,脚底下一点声儿都没有,这一秒,他再次看见了满屋子的宝贝,这要是能顺手掏走一件半件的,将会是他这一生当中最大的一切盗窃。
“老祖宗留下的这么多东西,就白白便宜日本子了?”
馋破天不服啊,死盯着屋里装满了一箱子首饰的金银珠宝眼中尽是贪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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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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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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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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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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