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细了说。”
震惊之中,老许问了这么一句,尽管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却依然是怔在了当场。
“两个月之前,我们情报站的情报人员被捕……”
这回许锐锋都没让他说完:“理由。”
“先是上级派下来的接头人在火车上露出了马脚,在与外人的闲谈中表现出了强烈的倾向性后,被日本人盯上了,结果,刚下火车就被特高课的人秘密带走。”
“而后,日本人用尽了方法,在接头人身上获得了资料,在接头地点,就是哈尔滨‘大戏院’的一场电影上映时,始终顶着一个空位,那是我们的联络方式。”
“我们的人并没有直接过去,但是,他在戏院里找了一个观察视角最好的位置,于第一次没有发现接头人后,第二次专程找人换了票。被换票的,就是日本特高课的人,就这么,我们的人再次落入到了特高课手中。”
他趴在地上说什么也不抬头:“我很希望能告诉你一个面对日本人刑讯至死方休的英雄名字,可我们还是被出卖了。”
“当天夜里,我们用于掩藏身份的地点遭到攻击,当天攻进来的日本人枪上全都带着消、音、器,等这群人到了二楼时,情报站里才传来了还击的第一声枪响。”
“自那以后,情报站全员参加了战斗,一夜之间,只剩下了六名活口。”
许锐锋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再问:“其他人呢?”
“一个,被日本人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给杀了,目的是杀鸡儆猴;还有一个,熬不过刑讯逼供,死了;我、卢一山、方明、徐家豪四人投降。”
“你的意思是,上面那三个分别是卢一山、方明、徐家豪?”
“不是!”
他坐了起来,一字一句的压低声音说道:“他们全是日本人!”
“什么!”
许锐锋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能说出如此地道东北话的日本人。
“我说,他们全是日本人!”
“这,怎么可能?”
许锐锋木呆呆的蹲下了身体,用手挠着脑袋,他实在想不出日本人这么做的用意在哪。
“日本人将我们分成了四组,分别是三个日本人和一个中国人的组合,平常,依然以情报站的方式运转,无论是传递消息好还是完成上级指派下来的任务,都由特高课的人配合。”
“包括,在发现你许锐锋的行踪后向南京汇报,并由南京下达跟踪指令时,负责监视。”
“他们为的,就是在关键是好向南京传递虚假情报!”
那个人在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慢悠悠的脱下衣服,当他将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时,伤痕累累的双臂上,还有被电过的漆黑痕迹,甚至有一块肉都被彻底挖了出来,至今还鲜血淋漓。
“你自己看看!”
“如果我对你说了假话,身上会有这么多伤么,会么!”
凭借伤势,许锐锋一眼就看出这个人肯定遭受过宪兵队的非人虐待,这些伤势他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日本人似乎有意避开了重要部位。
“我还用脱裤子么?”
许锐锋连连挥手止住:“不用。”
“你刚才说,上边那三个,都是日本人?”
“不止是他们三个。”
“日本从很多年前就开始往咱们这儿派遣间谍了,他们或者冒充了原本国人的身份、或者干脆以外籍学者的名头潜藏在国内的角落里学习咱们的文化,我听一个日本人说,他们甚至带过来一批婴儿在咱们的国家长大,为的就是长大以后可以提供给日本祖国的情报。”
婴儿?
这要是带孩子过来在东北一点点成长起来,许锐锋还真分不出他们的口音。
“这样的人不止在东北,在北平、上海、河南河北、湖南湖北不知道潜藏了多少,每一个都是一颗钉子。”
“他们正在张开嘴吸食我们的鲜血回头供给给那个小岛,而后好反过头来奴役我们。”
许锐锋听到这儿,心底那股愤怒不由得冒起,看向眼前这个人问道:“那你怎么怂了?”
“我是没熬过酷刑,可我也没怕过死!”
“我是向日本人低头了,但我也在心里发誓,无论见到任何还在抗衡的国人时,一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比如你……”
“比如,你!”
“这是我们四个怂包软蛋在宪兵队内共同发下的誓言,哪怕是当着特高课日本人的监视,也要在死之前把心里话说出来。”
“我怂过,可我知道自己是什么人,我还没死,心也没黑!”
许锐锋听这番话听的头皮发麻,伸出手,在其肩头重重拍了一下,而后说道:“在这儿待着,我得验验你这番话的真伪。”说着话,他转过身顺着梯子爬了出来。
等回到了院中……
“爷,那小子说了么?”
许锐锋故意摇头道:“没有,还嘴硬呢,非说是自己刚才吓傻了,顺嘴胡说的。”m.χIùmЬ.CǒM
他走到院落中那个清醒的男人面前问道:“刚才,你说你是谁来着?”
那人刚要张嘴……
许锐锋过去一把抓住其胳膊,顺着袖口往上一撸!
此人尽管皮肤黝黑,却极为光泽,双手手臂上没有任何伤痕。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没受过刑,此刻的许锐锋再也想不出那程风有任何说谎的理由了,倒握匕首一刀就扎了过去:“日本子!”
唰。
刀锋在月光下闪烁,那人被抓住胳膊时已经开始警觉了,眼看着刀过来了立即偏头闪躲——叮。
这一刀,许锐锋直接扎到了墙上,连刀尖都崩断了,可见力道之大。
可身下那日本子却根本不顺着墙根往外跑了,他知道,自己就算从许锐锋身体下窜出去,后边还有两个彪形大汉等着堵截,那就不如和眼前这人拼命算了。
“八嘎!”
这嗓子喊出,许锐锋心里更有底了。
眼见对方用脑瓜门撞过来,他根本不躲,手上的刀顺着墙体往下落,墙壁上划的直冒火星子,‘嚓嚓’声不断时,顿时割入到了眼前日本人的肩头,而后顺势往回一拽。
噗。
一股鲜血顺着上后直接涌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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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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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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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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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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