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上厕所,我要上厕所……”
他睁开眼的瞬间,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麻绳捆着,身旁则是一个普通到极致的木桶。
奥金涅茨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拿过木桶、脱下裤子就蹲了上去,等那舒服且带有恶臭味的声音出现,他才算是稳下的心神的抬了下头。
昏暗地窖内……
一个面带窃笑的男人正坐在他的对面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那种尴尬,让奥金涅茨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惜的是,他现在根本离不开那个木桶!
“我认得你!”
奥金涅茨发现老许的长相有些面熟,通过回想:“你的照片被贴在警察局的门口……我记得他们说你是……你是……红党!”
“对,你是红党!”
许锐锋没理他这些话,平静的回复道:“人在最尴尬的时候,是要找点什么说说,要不,心里这个拧巴劲儿掩盖不住。”
“为什么抓我?”
奥金涅茨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为什么会在这里准备一个桶?”
作为特勤人员,他对一切事物都保持着良好的好奇心,一般来说,如果是他抓到了谁,是不可能为其准备桶的。
许锐锋很从容的回答:“我也被关起来过,就和你一样扔在地上,关我的地方还不是沙土地,是水泥地,等我醒来的时候,裤子里都是黏的。”
“那种滋味很不好受。”
奥金涅茨眼看着许锐锋撇了撇嘴,他发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好保留着起码的善意。
“厨师……她现在也是红党了?”
面对这种试探性的问题,许锐锋没心思与其打机锋的回应道:“不是。”
“你们是朋友?”
“对。”
“那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来找你的。”
“可你进入了我的地盘,还带着枪。”
许锐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说道:“我也知道,你们契卡在清理非叛徒的人员时,是不允许暗杀的,所以,算你倒霉。”
“她连这些都告诉了你?”奥金涅茨无法理解一个中国人对自己组织的了解,对方能说出这些话的唯一原因,那就是厨师对他们张口了。
老许点了点头:“我们中国人对朋友理解和你们不大一样,我们朋友之间可以借钱,能够相互信任,讲究个登门入户妻儿不避,你能理解我说的么?”
“愚蠢。”奥金涅茨摇了摇头:“这个世界上没有血缘关系的关系,是最不可靠的。”
“那是你们的国家根本就没有俞伯牙和钟子期。”
奥金涅茨再次选择跳过了这一段自己根本不知道历史故事,也不想明白什么叫‘高山流水遇知音’的说道:“你得放了我,因为用不了多久,你们的上级就会找到你们下达类似的命令,假如你知道红党和我们的关系的话。”
他说的,是共产国际和红党的关系。
许锐锋依然笑着,没有说话。
“你听不懂吗?”
老许歪着脑袋问道:“你们对中国人那高高在上的态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南京的申校长戏耍了你们领袖之后?不,那应该是仇恨,而不是高高在上。”
“难道是北伐的时候?有可能,因为那时候这个国家的前途还掌握在另一帮人手里。”
“可我觉着,应该是这个国家一点希望都没有的那一刻。”
这是一段历史,一段以老许的年龄,最多只是听说,绝不可能亲眼见证的历史,那时候,他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那时,被后来南京政府尊称为国父的先生,正处于尴尬期,反清后同盟会似乎已经没有了存续的必要,最关键的是,同盟会本就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先生无法依靠。而另一方面苏联一代领导人的位置也很尴尬,他们先是败于英法,再受挫于日本,声威扫地。
反观两国格局,苏联的一代领导人当时流亡在海外,布尔什维克弱小的可怜;先生却已经推翻清朝,虽手中没什么可以依靠的力量,但,却正积极的塑造共和。
尚在瑞士流亡的苏联一代领导人就曾说过‘俄国革命必须与中国革命者密切联系’这样的话,这中国革命者,指的就是先生;直到俄国十月革命爆发后,才又有了‘革命者是天生的盟友’这种源自先生的回应。
两家既然惺惺相惜,那当然要有所联系。
于是,黄埔军校搭建起架子后,双方终于有了第一次实质性接触,当时的黄埔军校没枪,八百名学生只有不到三百条枪,当时滇军的范石生曾对如今的南京政府当权者,也就是申校长说过这样的话:“你办的什么鸟学校,那几根吹火筒,我派一个营去就能全部缴了械。”
就在这种情况下,通过上下联络,一艘苏联船出现在了中国,它的名字叫沃罗夫斯基号。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并不是船的名字,而是这艘船上有八千支带有刺刀的步枪和四百万发子弹,这些装备,足够装备一个师!
这,就是黄埔的原始资本,也正因为这个资本,才成就了如今在南京政府中,最坚实的山头,与保定系可以抗衡的天子门生党派!xiumb.com
但,有了枪不代表有了战斗力,黄埔生想要成为中干力量,必须经受系统的学习。于是,一位在苏联日后人尽皆知的男人成为了他们的导师,这个人,就是日后成为苏联元帅的布柳赫尔。
不得不说,布柳赫尔的能力毋庸置疑,他很快就解决了黄埔生的组织问题,首先,这个男人让这群学生在平日的交流中套用各种军事术语,也就是说,他们说的话别人听不懂。如此一来这群学生很快和其他人分割成两个团体,一下就抱团了。紧接着,布柳赫尔又开始推行全新的制度,让整个黄埔顿时焕然一新。
为了学习,申校长连自己儿子都派去苏联学习就可见一斑。
瞧见了么?
你们的黄埔军校是人家的枪炮建立起来的,你们的第一批学院所学习的战术思想,是从人家的国家传过来的,试问,这群洋人该用什么态度对待你们?
尤其是在苏联多次运送武器以后,先生曾为了他们在国际舞台上出言抨击帝国主义,甚至说出了:“我对从前所信仰的一切几乎都失望了,而现在的我深信中国革命唯一实际的、真诚的朋友就是苏俄。”这样的话!
最关键的是,先生承认了蒙古、独立!
甚至,在北伐之前,还曾经提议苏联从蒙古出兵,直取北京……
当时,已经没有‘国’光护体的南京政府,连战争都希望这位毛子大哥出手,可见其依赖性有多强。
但,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就连苏联的二代领导人都已经将整个亚细亚染成红色的小心思,可是,在整个苏联体系的阵营中,那种对中国援助的高高在上姿态还是保留了下来,尤其是当红党与他们关系越来越密切的今天,这群苏联人看见了红党,就仿佛看见了当年的那些人。
“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
奥金涅茨望着许锐锋。
“但这次发生在咱们之间的事情,和历史无关,这是契卡内部的事,唯一的不同是,发生地点在中国而已。”
“是么?”
许锐锋目光冰冷的回应着。
就在此时,菜窖上方的窖门被打开了,四宝子将脑袋探进来说道:“爷,来人了。”
许锐锋一拍大腿,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行了,你们的人来赎你,要是顺利的话,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离开了,不过,我劝你一句,在此之前,别在闹任何幺蛾子,否则,你闹的越欢,你们的人付出的代价越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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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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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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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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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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