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观察,许锐锋此人心无大志,且恶习难改,终日酗酒,根本不可能对国家前景有任何帮助。
但,此人对温婉十分专一,虽在北满地位尊崇,却从不曾亲近过任何女人,算是优点。
许锐锋似乎已经习惯了锦衣玉食的日子,吃,必是北满名菜;喝,必是陈年佳酿;最近新添穿衣华贵的毛病,多次邀约裁缝去北满监狱量体裁衣,与电报中温婉同志对其描述不符。
……
六国饭店门口,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子正在日记本上快速书写着近日来的观察成果,在她看来,许锐锋其人根本没有坊间传的那么神,更不像大后方发来的电报描述的那样,说他心怀报国之志,从这一几天许锐锋的行踪来看,怎么看这也不是一个心系天下的人。
好在许锐锋的身份是个江湖人,这个女人在观察之初就没对他抱有多大希望,这才不至于厌烦,尽可能实事求是的记录着。
当写完最后一笔,她将钢笔盖上了笔盖,很珍惜的将其收入包中,随后才把日记本合实……
“稍等一下,我还没看完。”
突如其来的声音在背后传来那一刻,这个女人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包中摸,身后又传来了个声音:“别费劲了,你没我快,我保证。”
她这才慢慢回过头,本该在六国饭店内宿醉不醒的许锐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自己身后,从他站的位置,可以清晰看见自己所写的内容!
不应该啊……
自己已经很小心了,总是怕被谁看见的躲在角落,更何况所使用的跟踪技巧全都是国外培训的结果,怎么到了北满,就跟摆在了明面上一样,眨眼之间就让人识破了?
“你是?”
她还想故作镇定,回头问了一句。
“别装了。”
许锐锋冷着一张脸,伸手拿过那本日记,从第一页打开边看边说道:“我这几天都觉着不太对,像是有人一直盯着你的后脊梁看。”
他缓缓抬起头,没有任何表情的说道:“我是干什么的你知道,一旦发现了这种感觉要是不把背后的人钓出来,那饮食起居都不得安宁。”
“你,是温婉那边的人?”他指了指这本日记,日记上记录了这几天以来自己的所有历程,连去哪里洗澡都写的清清楚楚。
那个女人也不含糊,似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危险一样回应道:“所以你才假装毫不设防,跟没心没肺似得带着我在北满乱逛?”
“毫不设防?”
许锐锋笑了。
“看样子你还是不了解我。”
抬手,老许把那本日记扔了回去,一点都不在意那上边对自己的记录,说道:“我连睡觉都睁着眼!”
“你怎么知道是我?”她解释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街边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现在又不是清晨人少的时候,我有没有露出破绽,你是怎么在这么多人里发现的我?”
“我不是跟你说了,我有感觉?”
“我信。”她并不怀疑:“我相信你说的那种感觉,但我想知道究竟。”
许锐锋点了点头:“你相信这种感觉的存在,我就有办法给你解释了。”
“这种感觉并不会在监狱出现,所以我断定藏在暗处看着我的这个人不会是官面上的人;当我去了澡堂子,这种感觉同样也消失了,那性别也解决了;还有最后一点,以后不要在跟踪别人的时候记录任何东西,有人和我说过,这种记录方式只有特高课那些特工才会使用,因为他们需要记录太多信息,有时候不能完全相信记忆力,更信任笔。”
一番说辞结束后,许锐锋看着他问道:“她还好么?”
那个女人若有所思的将日记本放进了手提袋里:“应该很好,毕竟温婉同志在大后方,那是理想的根据地。”
“那你跟踪我干什么?”
当许锐锋问出这句话,这个女人更加镇定了:“对于温婉同志的回归,大后方的所有同志们都表示热烈欢迎,可我们不能只听信她一个人的,更何况这次送温婉同志回归的还有很多陌生人。”
“于是,组织命令我进入北满来核实一些情况……”
“什么情况?”
“从你和温婉结婚一直到她撤离的这段期间,所发生过的情况。”
对此,许锐锋非常不满的瞪起了眼睛:“你们对北满的事一无所知?”
“太远了,大后方能得到信息不过是绣娘向组织申请彻查你的身份,可我们还没等查清,北满就开始封城,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有反应时间。”
许锐锋仰起头冲着天空开始用力的呼吸,那种不信任感又出现了,就像是绣娘第一次和自己说她又多么崇高的理想时一样,老许觉着是那么不靠谱。
“老于在特高课的任务也是你安排的?”
许锐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结,转移了话题。
她严肃道:“老许,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
“你还不是我们的人,有些事情你不适合知道。”xǐυmь.℃òm
“放屁!”
许锐锋对这个规矩森严的女人很是不满道:“在宪兵队里,你们咋没说我不是你们的人?那绣娘逼着老子卖了这一世名声时,怎么没人跟我分个里外!”
他一步靠了上去,一把就摁在了眼前女人的后脖颈子上,伸出手指顶着她鼻尖说道:“我告诉你,别人我可以不管,但老于和我在宪兵队地牢里有过命的交情,你必须要明白宫本明哲根本就不是他能对付的!”
“请你放尊重点。”
当这个女人被强大的压力挤压到快要窒息时,终于气短的说了这么一句。
许锐锋慢慢松开了手,再问:“你打哪来?”
“山里。”
听到这儿,老许近乎失望透顶,山里抗联的武器装备之差,他已经不止一次从日本人的嘴里听说了。
“回去和你们领导说,必须马上放弃所有针对马占三制定的计划,这件事凭你们的装备根本参与不了,我甚至都怀疑马占三根本就没有从境外回来。”
“这不可能!”
她否定道:“我们得到的消息非常确切,马将军和境外的关系很好,为了接应他,苏方甚至提前在北满安排了人。”
在北满安排了人?
四宝子已经被关进北满监狱很长时间了,厨师不可能是提前安排好的,也就是说,北满又来了高手?
“你爱信不信,言尽于此。”
说完,许锐锋扭头就走。
这个女人扬着手喊道:“唉,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跟你核实呢!”
许锐锋没听见一样走向了街头,又消失在街角时,她撅起了嘴叫说道:“这个人怎么这样啊。”随即,掏出笔和笔记本再次写到:暴躁、不可理喻、特立独行,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自己,完全不顾及别人感受……等等字样,最终,在末尾处留下了一个名字——白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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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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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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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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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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