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再尝试着问,厉王却如同未听见一般,不再回答。
马车就这么一路行到了厉王府。
车夫撂下车凳,一旁君安翻身下马,道,“王府到了,请王爷、王妃下马车。”
世上之事便是这般无常,从前顾千雪在时,君安一股子的桀骜不驯,恨不得将顾千雪鄙夷到尘埃;如今顾千雪离开,似是而非,不知情的君安却无比尊敬起来。
厉王率先下马车,站在马车外,“下来吧。”却未伸手相扶。
安塔娜下了马车,小心翼翼。
她失了太子,绝不能失去厉王。
闻讯赶来的邵公公上前,“王爷您回来了。”
当邵公公见到安塔娜时,幽幽叹了口气,但立刻撑出了假笑,“奴才见过王妃娘娘,娘娘吉祥。”
就在安塔娜犹豫着如何回答时,厉王撇了一眼,“走。”说着,大步便向大门而去。
一众人入了王府,走了不远却见一名端庄清雅的年轻女子在一群丫鬟嬷嬷的簇拥下前来,靠近后盈盈下拜,“臣妾见过王爷,臣妾见过王妃。”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应薇宜、应侧妃。
厉王眉头微皱,“不是说过没别的事,少出你的院子吗?”
自从厉王和王妃和离后,本就生人莫近的厉王更变本加厉,只因为见到应薇宜一眼便下令将其半禁足,吓得应薇宜不敢出院子。如今听说千雪郡主回来,想着趁着王爷心情好露个脸,看王爷会不会回心转意,谁知道今日的厉王好像心情更糟糕。
邵公公见到应薇宜后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厉王带着安塔娜已离开,应薇宜却失魂落魄,连邵公公都看不下去了。
“应侧妃,可否借一步说话?”
应薇宜苍白的面色挤出了一抹苦笑,“好,邵公公这边请。”
两人到了一旁。
邵公公道,“应侧妃,做奴才的本不应这般说,但王爷的心思您也看懂了,他心中除了千雪郡主根本容不得第二个人。应侧妃是个好姑娘,出身书香门第,便是离开王府也有不少才子追逐,何苦在厉王府蹉跎岁月呢?”
应薇宜垂下眼,泪水垂下,“不瞒公公说,刚入府时,我是恨的,但如今却已淡然,王爷心中确实没有……或者就如您所说,容不得第二人,我也想学王妃那般和离,但家中……他们……他们不允许。”
可以说今日的应家已不是往日的应家,其被牵连到一桩结党营私的大案里,加之应妃曾在宫中所为,皇上记恨与心。
当初应薇宜嫁入厉王府便也摆明了应家的姿态,按照道理,这个时候厉王出面也能救下应家,然而厉王却视而不见,应家一派便被接连打击。
邵公公也很急,他私心里希望王爷能宠幸应侧妃,可以说如今王爷对应家伸出援手,应家自然感激涕零。应家虽也有自己的狼子野心,但只要防备一些,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可惜,王爷根本不理会。
邵公公劝了几回,最终不了了之。
应薇宜一方面得不到婚姻的幸福、得不到夫君的庇护,另一方面眼看着家族衰落,而家人却死活不肯同意她和离,可谓痛苦不堪。当年清高出尘的第一才女如今竟形销骨立,令人惋惜。
看着应薇宜的背影,邵公公连连叹息,心中抱怨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千雪郡主人鬼不分、下落不明,厉王不顾一切的找寻千雪郡主,应侧妃又失魂落魄、一无所得,好像全天下就没个开心的人。
邵公公越想越愁,最后也只能向一个宅院而去,其背影哪还有从前的风风火火,却有了老态龙钟之象。
厉王府因人丁单薄,闲置的院子很多,其中一个院子如今下榻一名贵客,也因为这名贵客,这院子被命名为两仪居。
下榻在两仪居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宵真人。
白宵真人带着几名亲信弟子一直耐心等待,法器、法台早就准备好了,只等某人一到,立刻开坛作法。
白宵真人咬着后槽牙暗暗发誓一定要在有生之年召来个魂儿,师父做到的、师父的师父做到的,他也要做到!
他一定要在临死之前拉着自己的徒子徒孙说,当年为师怎么怎么的招魂、怎么怎么的摆设法台,想想都很风光得意。
院外伺候的下人见厉王等人,立刻见礼,“奴才见过王爷,”当看见安塔娜时也惊了一下,赶忙补上,“见过王妃娘娘。”
安塔娜立刻端出王妃的架势,认认真真地回道,“免礼。”然而同时,厉王已没了踪影。
房内等得闹心的白宵真人听见房外下人说厉王和厉王妃回来了,赶忙扔了一把瓜子冲了出去。
别看白宵真人年纪大了,但手脚极其利落,眨眼之间便整理好了衣襟拿好了浮尘,当走出房门来到院子时,阳光照耀之下只觉飘飘仙人老者。“贫道见过王爷,这位想必就是王妃娘娘吧。”说着,一双清澈犀利的目光,看向安塔娜。
安塔娜欲言又止。
白宵真人淡淡一笑,“王妃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安塔娜指了指白宵真人的嘴,“道长,您胡子上挂了个瓜子皮。”
白宵真人赶忙回头抓胡子,把瓜子皮弄掉,回过身来依旧淡然得仙风道骨,“无量天尊。”
周围下人心中暗忖——白宵真人果然是高人,脸皮也这么厚。
这小插曲并未引起厉王的注意,“不知道长可准备好,何时能够开坛?”
白宵真人道,“不急,贫道先来看看。”
而后,白宵真人的弟子便将王府下人都赶了出去,还将院门关上。偌大的院子,便只有白宵真人与弟子,还有厉王、邵公公和安塔娜。
天气寒冷,安塔娜不知是在马车中着凉还是怎样,只觉浑身抖得厉害。
白宵真人先是问了安塔娜生辰八字,安塔娜自然不知,最后还是厉王说出。
将生辰八字写在纸上,随后叠好念咒用火烧,将灰烬放于水中制成符水。
白宵真人的手一扬,将符水洒在安塔娜身上,安塔娜本就冷,被冷冷的符水一浇更是冻得打哆嗦,眼前猛地一黑,晕了过去。
ωωω.χΙυΜ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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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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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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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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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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