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整个宅子开始忙碌了起来。
有人准备马匹,有人准备干粮,有人探路。
陆危楼梳洗后重新换了一身轻便黑衣,顾千雪将手臂的咬伤处理了,也快速泡了个澡,将有可能沾染毒物的头发也洗了干净,与陆危楼两人服用了一些解毒药物,便继续了逃亡。
这一次,是骑马。
顾千雪再次感谢某人,教会她骑马,让她在古代拥有“驾驶技术”,畅行无阻。
晨起,城门大开,陆危楼带着顾千雪以及几人从隐蔽处翻墙出去,其他人出演国籍的血月楼成员则是装成马贩子,牵马出了城门。
两伙人在城外集合,上马狂奔。
午时。
当宫凌安照理到玳林时,手上拿着一只如同冰块一般透明的玉佩。
这是赔礼。
前一天两人有了不愉快,他更是赌气没在玳林用晚膳,如今想想实在不应该。毕竟她被囚禁在玳林,已不容易,他应该包容。
宫凌安甚至预想,这一次来免不得白眼,如果真被冷面相对,他大人有大量也忍了。
却没想到,玳林中央的小宅子静悄悄的,好似没人居住一般。
近几日缠绕在心头的阴影再次袭来,难道真如同他所预料的一般,她……离开了?
他先是冲入她的房间,却发现了无一人,而后跑到哑奴的房间。
刚推开房门,就能闻到一股异香,是迷药。
哑奴依旧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宫凌安以上美眸眯紧,杀气四溢,他转过身,狠狠看向门口的方向。
一声闷响,手上价值连城的玉佩被他捏得碎如粉末。
“顾!千!雪!”愤怒咆哮。
因为清爽的空气冲淡了迷药,再加上宫凌安的咆哮声,哑奴瞬间惊醒,看向门口背对着自己的主子,吃惊,“啊?爸?妈?爷?”用仅能发出的几个声音表达心中的惊讶。
宫凌安微微侧身,因为愤怒,杀气混合着内力,将他衣袍吹得纷飞,明明是室内,但却如同灌入飓风一般。
“顾千雪,跑了。”
哑奴一愣,不小心从床上栽了下来,双眼满是难以置信。
宫凌安冷冷瞥了她一眼,“你中了迷药。”说着,抬腿准备走。
“啊!啊!啊!”哑奴大叫,连滚带爬地追出去。
院子里,一身红白相间缀着金色丝线长袍的宫凌安静立在院子当中,午时的阳光那般猛烈火辣,但宫凌安身旁却依旧冰冷如斯,“你是想问,本座要做什么?”语调无比平静,好似没有怒意,实际却愤怒到了极限。
哑奴匆忙点了点头。
“自然是要追。”宫凌安道。
哑奴伸手指着自己,又指着玳林的门口。其意是——我也去。wWW.ΧìǔΜЬ.CǒΜ
宫凌安冷哼一声,“用不着你,废物。”说完,身形一闪,用轻功离去。
整个小宅子,再次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
哑奴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她一双乌黑的双眼空洞,两行泪水无声流下。
她的心很疼,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疼。
不是因为自己丑,不是因为主子不喜欢她,而是因为顾千雪的离开。
其实顾千雪不知的是,哑奴经过一夜的努力,已经从“爷”的声音发展到了“雅”,她临睡觉前还想着,第二天醒来一定要给千雪说“雅雅”,却没想到,再次醒来,天变了。
千雪怎么说走就走,难道对她没有留念吗?难道对主子也没有留念吗?
为什么?
哑奴就这么坐在院子当众,无声地哭了,久坐不起。
逃亡持续。
顾千雪的骑术不算精湛,勉勉强强能在马上不掉下去,这样狂奔,她整个人的肌肉都是绷紧的,心跳已经濒临崩溃,她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能从马上掉下来。
每人一匹马,没人顾及她。
千雪继续咬牙坚持。
突然耳廓震动了下,有人发信号。
显然,所有人都接到了信号。
为首的陆危楼将手扬了扬,而后慢慢勒了马,脚步放缓。
顾千雪也松了口气,她都不知道再这么下去,她要怎么办。
很快,有马蹄形,有人从斜着的小道冲了过来,“报!主子!”是一名楚炎国籍的人。
“说。”陆危楼道。
“大概二十里有追兵,追兵的速度极快。”那人道。
陆危楼凝视了下天空,又看了下身后的人,“我们走山林,不走平路,”又看向顾千雪,“你来本座马上。”
“……”顾千雪知道坐别人马是什么滋味,绝对比自己骑马要颠,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哪好意思?
陆危楼只是瞥了她一眼,视线就没在她身上,而后看向他选择的路,“你应该知道,自己已到极限了,再撑下去摔下马,本座也就白救你了,难道还要为了面子苦撑?”
“……”一语中的。
是啊,再这么狂奔一会,她怕是真的不行了。
深呼吸一口气,安慰自己——面子值几个钱,再说她早就没什么面子。什么清白什么声誉,都是狗屁,她没有、也不稀罕。
说着,脸上撑出一抹毫不在意的笑容,“陆楼主,你的马能接受两个人的体重吗?”
陆危楼的马比一般的马儿高大健壮,在马匹中算是巨马,“没问题。”
顾千雪翻身下马,当双腿落地时,双腿抖得厉害。
走到陆危楼的马前,他俯身伸出手,顾千雪将手放在他的手里,借着他的力气登马。
她是想坐在他身后的,但发现当自己的手被其握住后,坐在那里或者怎么坐,就不适她的自由了。
他的力气很大,如同摆弄个小玩偶似得,将她塞在自己身前的马鞍上。
“……”顾千雪的脸火辣辣的,低着头,告诉自己。她没啥清誉,不用害羞,街头荡妇都比她清白许多。
好在,随行的人都时刻做着搏命的准备,谁还在意她这小女儿心思。
马队继续前行,向林子里。
林里前行有一个好处,有遮掩。
杀手们的武功虽不算顶尖,但最擅长伏击刺杀,只要给他们遮盖物,每一个杀手都能杀十几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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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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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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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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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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