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聋了?”
千雪叹了口气,道,“那个……我……”
还没等她说完,他又说道,“用晚膳了吗?”
“没有,准备去……”
“所以,让你坐下。”
“……”
却见,宫凌安已经拿了筷子,夹夹了菜放在口中,慢慢咀嚼,面色平静。
顾千雪无奈,只能坐了下来。
好在,她没趁机在宫凌安的饭菜里多放盐或者多方醋,否则最后吃苦的还是自己。
“不是没吃饭吗?一起吃。”
宫凌安的语调依旧冰冷冷,但若细细听来,其中却柔和了许多。
哑奴赶忙送来碗和筷子,更为其添饭。
“雅雅,你也坐下吧。”顾千雪想多拉一个垫背的。
宫凌安却一个眼神,哑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房间。
房内只剩下两人,更为尴尬。
顾千雪苦笑,她能吃下去才怪,气氛这般诡异。
“那个,我有个问题。”想来想去,她想起从前一直困扰她的一个问题,“你之前在宫中,为什么一直吃花生米啊?你特别喜欢?”问完后便后悔,会不会牵扯了他的痛处。
回忆起从前的一切,宫凌安垂下眼,浓密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悲伤,“我品不出什么味道,只是享受拒绝的过程罢。”
千雪耸了耸肩,发现宫凌安的痛处还真多,自己一戳一个准。
为了少受苦,她决定闭上嘴,不说话。
一顿晚饭,就在沉默中进行。
在没人的房间,宫凌安几乎收敛了身上戾气。m.xiumb.com
他身材本就修长消瘦,颓然地坐在椅上,乌黑的发丝披散在肩头,有种被大雨淋漓后鸟儿之感。
虽然顾千雪觉得这形容实在诡异,但却只有这种感觉。
他的“羽毛”湿淋淋地披在身上,无精打采,甚至失了活力,一点点吃着食物,无比安静,却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没落。
顾千雪叹了口气,她很想对他说,你这样的结果是因为期待太高,对自己的压力太大,所以当失去时,才更难以承受。
做人,想舒服,不仅仅要别人对自己好,首先要自己对自己好。
但事到如今又如何?她不能开口,但若能交流,她希望他未来的日子能放过自己。
宫凌安安静地将桌上几道菜都吃了干净,饭量空前的大,好像用这些菜肴填补空虚的内心。
用晚膳后,起身离开,再没与顾千雪说一句话。
下一刻,哑奴进了来,开始收拾桌子。
顾千雪见哑奴咬着嘴唇,噗嗤一笑,“一会我们打打牙祭怎么样?说实话,我也没吃饱。”
哑奴一听便来了兴致,拼命点头,用手比划——吃肉!吃肉!
千雪想起厨房有一种菜,闻味道与现代的梅菜比较像,有了新主意,“我来做一道梅菜扣肉吧,但未必能成功,之前只在食谱上看过,从来上手。”
哑奴不断比划——没关系,没关系,只要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于是,顾千雪与哑奴两人收拾了碗筷,便开始做梅菜扣肉起来。
夜晚。
顾千雪在房间里打坐练习内力。
哑奴进了来,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掩饰不住的笑意。
内力运转一周天,而后顾千雪收气,睁开眼,“雅雅,什么事这么开心?”
哑奴手上拎着一只食盒,如果按照平日里的习惯,这个时候是哑奴送解药的时间。
哑奴将适合放在桌子上,而后打开盖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一碗汤药。
汤药带着一股血腥,顾千雪忍不住皱了眉,“到底是什么?”
哑奴用手比划——是解药!真正的解药!喝了这碗药,以后你就不用天天吃药了。
千雪大吃一惊,定睛看向那碗黑乎乎带着血腥味的药,这个就是解药?
在哑奴的期待中,顾千雪端过碗,低头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
她不是在品味儿,而是在辨药。
少顷,她抬起头,“抱歉雅雅,这个我不能喝,里面有人血。”
哑奴也是吃了一惊,她也没料到人血——不不,没有,你闻错了,不会有的。
顾千雪的面色冷了几分,“我不喝,你拿去吧。”
哑奴小心翼翼地接了碗,却没带走,而是跑了出去。
顾千雪继续打坐。
一盏茶的功夫,哑奴回来,还带了援兵——宫凌安。
宫凌安见顾千雪在打坐练内力,只挑了挑眉,没说话,静静的等在一旁。
直到顾千雪收了内力,睁开眼,疑惑地看向他,他才似笑非笑地回答,“学学武功,确实对你有好处。”
“……”顾千雪不愿在武艺上面与他纠葛,将视线投注在桌上,“那是什么药?”
“解药。”他答。
千雪冷笑,“这些话也就能糊弄哑奴吧,别忘了,冥教的毒我不说全部知晓,却也了解大半,”笑容彻底收敛,横眉冷对,“这不是解药,是毒。”
宫凌安依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绝美的容颜,即便用这种诡异的表情却依旧令人赏心悦目。
他的睫毛很长,又卷翘,如同好莱坞影星一般,细细看去,带着妩媚。
哑奴捂着嘴巴,用惊悚地眼神看了看顾千雪,又看了看宫凌安。
两人僵持,杀气四溢。
杀青,宫凌安轻笑出声,“不错,有警惕心了。”
顾千雪冷哼,“我从来都有警惕心。”但这话,自己说着都有些心虚。
宫凌安看了一眼,那碗中药汁,“你中的毒,已无药可解,因为这种毒药的药引是人血。换句话说,所有冥教上下之人的服用的毒药都是用教主的血来制成,这个也是他们教内的秘密。当初我为了套出药方,废了许多功夫。”
“雅雅,你出去。”顾千雪突然道。
哑奴一愣,不解。
这是顾千雪的习惯,具体的说,是和厉王交往时间久了养成的习惯。
她清楚的知道,这些上位者才不顾及下人的感受,想说什么说什么,待说完了再灭口。
她不知哑奴在宫凌安心中的地位,但涉及冥教最大的机密,她怕……
宫凌安笑了,“真没想到,对她,你还是很上心的。”
顾千雪咬着唇,她知道这样暴露软肋是下下策,但她依旧不忍心哑奴涉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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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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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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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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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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