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霍司擎将身上那件病服衬衫扯下,红黑色血丝泛滥,红肿可怖的半边肩膀就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在云安安心尖砸了一下。m.χIùmЬ.CǒM
不管怎么切脉都不如亲眼所见来得更直观。
云安安乍然僵在了原地,浑身发凉。
她颤抖着手指想要碰一碰那一个伤口,然而还没有碰到,她便神经反射似的缩了回来。
“对不起……”
云安安死咬着下唇,眸子有晶莹闪过。
霍司擎眉梢轻扬了下,薄唇间轻嗤一声,然后直截了当地抓住她的手往伤口上一放——
“小伤而已,死不了,嗯?”
柔软的掌心触及那片红肿灼热的伤处,不知为何有种说不出的抒解感。
云安安却一下把手抽了回去,生怕会弄疼他。
凝着云安安这副好似他是尊什么易碎品的表情,霍司擎抬手便在她的额上弹了下,而后利落地褪掉身上的衣物,踏进浴缸里。
那像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或是亲密恋人间才会有的小动作倏然由霍司擎做出来。
让云安安无端生出了一种茫然和小欢喜。
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这两种复杂情绪为何而来。
“过来,帮我。”霍司擎半带命令的慵懒嗓音传来,把云安安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抬头时却看见霍司擎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浴缸里,两条精壮的健臂随意地搭在浴缸边缘,往后仰首,双眸微阖。
——像是古时候等着人来伺候,骄矜又高高在上的帝王。
内疚和害羞争相下,终究是内疚占据上风。
云安安小步挪到霍司擎背后,抿了抿花瓣似的红唇,认命地拿起毛巾和沐浴液。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病房门推开后,提着补品的云馨月走了进来,却见病房里并没有人。
把补品放下后,云馨月立刻把身上的外套脱了,露出里面一件肩部透明下方镶着一圈蕾丝,心机感很深的杏色长裙。
她将衣领往下拉了拉,正要坐下等霍司擎从洗手间出来,就听到了浴室里传来的声音。
“你别故意把泡沫都蹭到我脸上,霍司擎,你又不是小孩子。”
“你,你能不能拿毛巾稍微遮挡一下,只是洗个澡,你能不能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云安安的声音一开始还好脾气,软软柔柔带着些无奈,可到最后不知看见了什么,一下就炸了。
紧接着霍司擎低沉磁性的嗓音跟着传出来:“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而已,你羞什么,是没见过还是没用过?”
“霍司擎!!”
淹没在云安安这声娇斥里的,还有云馨月扣断的新做好的美甲断裂的声音。
云馨月站在虚掩的浴室门口,美目像是被黑雾和毒液充满了一般,死死地掐着手心。
呵,呵呵。
她竟然从来都不知道,一贯寡言少语,对她温柔呵护却克己复礼的司擎,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
云馨月一直觉得自己在霍司擎心里是不同的,他对外人冷厉残忍,漠然不顾,却唯独对她百般温柔,体贴入微。
这是她独一份的。
她一直引以为傲。
可男人可以对你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固然是好事,而这份温柔再加持上男人尊贵权重的地位,便更显得奢侈罕有。
那么如果这个男人对你的亲密举动仅限于拥抱牵手,却对你没有半点性冲动……
云馨月眼底的怨毒一下褪去,脚下不稳地后退一步,愣住了。
不,不会的,她在司擎心里是特别的,否则司擎不会为了她,那样残忍无情的对待云安安。
如果他不爱她……他自然是爱着她的!
只是云安安这个绊脚石,绝对不能再留了!
又过了片刻,云安安才从浴室里走出来,桃腮微鼓,明眸水波潋滟的模样像是鲜艳欲滴花朵,散发着浅淡的柔软光晕。
可当她看着自己还在轻颤不止的双手,腮边的红晕顿时更深,眸底闪过一抹懊恼。
她是突然鬼迷心窍了才会答应用手——
云安安不敢再回忆,甚至不敢在这里久留,慌不迭跑出了病房。
待周身都透出一种餍足气息的霍司擎从浴室里出来,果然没在病房里看到某只小东西的身影,薄唇不由勾了勾。
真是好欺负。
-
翌日,云安安拿着保温盒离开水榭阁时才想起来,那天和她一起被关在木屋里的少年怎么样了。
打电话问过乔牧知道了病房号,才发现他的病房在不同的楼层。
云安安便折回去,又做了一份饭菜,提着回了医院。
因着昨天的事,云安安还是把饭菜给了霍白薇,麻烦她跑一趟,自己则拿着那个小屁孩的那一份下楼了。
“嘭——”
刚走出电梯,云安安就悲催地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手里的保温盒应声落地。
云安安身子往后弯了一下,一只微凉的手立时抓住了她的手臂,稳准地把她从快要跌倒的局面拉了回来。
“谢,谢谢。”云安安吓了一跳,捡起地上的保温盒,一手捂着撞疼的额头,一边跟来人道歉。
可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这个人站的太贴近电梯门了,正常人谁会这么做?
“没事,小心些。”从头顶传来的男人声音略微低哑,似是醇厚上好的酒,又携着种说不出的淡泊悠远之感。
仅听着声音,便让人不觉对此人生出更大的好奇心。
云安安微微抬头,入目是一袭月白色上丝丝银线勾勒出几片青竹的唐装,随意搭在身前的右手上捻着一串檀木佛珠,可见是一个温润之人。
可当云安安抬头看见男人眼上的白布时,忽然愣了下。
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曾经在哪儿见过这个男人?
“七爷!”就在这时,三个保镖从走廊尽头匆匆赶过来,其中一个将云安安隔开后,便警惕地看着她。
被称为“七爷”的男人微微抬手,示意他们退后。
那双被白布所遮的双眼分明也看不见什么,却让云安安有种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人视线中的错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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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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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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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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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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