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头散发的白若影,倚着冷柜坐在地上,空洞且呆滞的双眸,盯着某处,就这样一动不动。
可她的双手,还始终用力抱着叶星辰的尸体。
白玉郎,刘帅才俩人,都坐在旁边,默不作声的看着她。
他们曾经大力劝说过白若影,希望她能明白,叶星辰已经死了,就算她再怎么痛苦,自责,一万个舍不得,都——白搭了不是?
斯人已逝。
活着的人,要么衷心祝福她一路走好,要么随她一起走——
总抱着尸体发呆,算啥呢?
可无论俩人怎么劝说,白若影都没任何的反应。
白玉郎曾经尝试着,掰开她的手,白若影却猛地张嘴——亮出了锋利的白牙。
幸好刘帅才动作快,及时把白玉郎扯到旁边。
帅才哥算是看出来了,白若影当前就是一只丧失幼崽的母兽。
谁要是敢从她怀里抢走叶星辰的尸体,她就会一口咬死谁。
还是陪着她一起发呆,预防她醒来后,会一头撞死在墙上吧。
刘帅才已经和老娘打过电话,说今晚回不去了,让她不用担心。
帅才他娘肯定不会担心,毕竟他儿子,打小都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别看现在混得挺惨淡,但他小时候,曾经有高人预言,他将来会出人头地,还会娶的富家大小姐为妻呢。
担心的,是白玉郎。
白玉郎给白若影打过电话后,就委托朋友打探消息,得知故意撞死叶星辰的人,竟然是她亲弟弟白玉京,现在已经去某派出所自首。Χiυmъ.cοΜ
知道谁是凶手后,白玉郎并没感觉有啥奇怪。
人家都是知子莫若父,她却是知弟莫若姐。
白玉京现在被家里教育的,和白初岳没啥区别,都是利益大于一切。
谁要是敢触犯他的利益,哪怕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姐呢,照搞无误!
要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白玉郎也觉得白玉京,该死。
叶星辰那个残忍的人渣老公,绝对会让白玉京,死的特艺术。
甚至,还有整个白家的人,都会遭到生不如死的沉痛打击。
虽说白玉郎对白家彻底失望,也觉得他们活着,纯粹是浪费有限资源——但无论怎么说,那都是她的家人。
白家真要家破人亡,她白玉郎比街上沿街乞讨的叫花子,强不了多少。
说不定,她还有可能会被卖到夜场内。
想到以后的悲摧,白玉郎就拼命的动脑筋,希望能找到说服高铁的办法,请他对白家高抬贵手。
要想说服高铁,必须先说服白若影。
白玉郎希望,小姑能看在身上还流淌着白家的血脉份上,能放白家一条生路。
要想说服白若影,白玉郎肯定得把叶星辰怎么死的事实,讲述给她听。
白玉京已经自首,这种事可瞒不住。
听她用小心翼翼的声音,讲完后,白若影呆滞的眼神,总算动了下,看着她,却没说话。
她不用说话,白玉郎也能读懂被呆滞极力掩盖的恨意:“我要让整个白家,为星辰陪葬!”
有个残忍的人渣女婿,底气就是足啊。
白玉郎暗中苦笑了声,缓缓站起来,慢慢走出了太平间。
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太久,两条腿都麻了。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白玉郎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刘帅才跟上来了。
话说,还真亏了这土鳖陪伴。
不然,白玉郎还真没胆子,呆在太平间内,陪白若影这么久。
白玉郎却不承情。
她真搞不懂,刘帅才哪儿来的信心,敢对她动心思。
虽说他曾经在青山帮过她,可白玉郎也帮他挨了棍子,肋骨都断了两根,人情还清。
那么,他再纠缠她,这就有些过了。
白玉郎转身,满脸恶狠狠的样子:“你特么的总跟着我干嘛?我是你这种呆比能垂涎的?赶紧滚蛋。以后,再敢让我看到你,腿打断。”
刘帅才被吓得一哆嗦,讪笑了声:“俺、俺没垂涎你。俺就是觉得,要是能找你这样的老婆,俺绝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你别生气,俺这就走。俺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纠缠你。”
大着胆子说出心里话后,刘帅才不敢有片刻的停留,转身就走。
他转身时,只觉满嘴都是苦涩的味道。
更多的,则是自嘲:“刘帅才,你真是个大沙比。她说的没错,就她这种金枝玉叶,可不是你能垂涎的。别说是娶她当老婆了,就算能给她提鞋,也不配的。”
恍惚中,刘帅才又想到,他第一次见到白玉郎的时候。
那双踩在细高跟里的雪足,是那样纤美,秀气,风情,和她的人,完全一样。
也正是从那次后,白玉郎和她那双雪足,就成了帅才哥美梦中的绝对主角。
多次午夜梦回,发现又“尿炕”后,都会既幸福,也惆怅。
幸福的是:“俺又在梦中办了她一次。”
惆怅的是:“再特么幸福,也只是梦。放在现实中,她连正眼,都不会瞧俺一下。”
不过,明知道这些,刘帅才还是敢做梦。
尤其今晚,他在看到白玉郎后,以为看到了美梦成真的希望。
现在,梦醒了。
他该干啥,就干啥去。
“等等,呆比。”
满嘴苦水的刘帅才,刚走出几步,背后又传来白玉郎的声音。
刘帅才一楞,缓缓回头。
白玉郎抬手,拢了下鬓角发丝:“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多大了?
刘帅才忽然忘记他的年龄了,半张着嘴巴,拼命去想的样子,确实和呆比没啥两样。
白玉郎秀眉皱了下,又不耐烦的问:“你家里都有哪些人?”
刘帅才这次回到的十分准确:“就俺,和俺娘。”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俺在七仙夜总会,当安保。月薪三千二,转正后还会交五险——”
“你家老太太,又是做什么的?”
白玉郎听他说出三千二的月薪后,就没兴趣了。
三千二?
草,还不够郎姐在牌桌上推一圈的呢。
刘帅才继续如实回答:“俺妈在青山一家老牌成衣厂内,干临时工。不过,别看厂子效益不咋样。可俺妈工作特认真,月薪两千九,快跟上俺——”
白玉郎又打断了他的话:“从今晚起,一年内,你能赚到一千万的彩礼,我就嫁给你。”
什么?
我的女神,说要嫁给我!?
刘帅才懵比半晌,总算清醒过来,慌忙眨巴了下眼时,他的女神,已经走到了太平间的门口。
“她说,只要俺能在一年内,赚到一千万的彩礼,就会嫁给俺。一千万,很多吗?哈,很多——特么的,确实很多。特么的,老子,该去哪儿赚一千万呢?”
就在刘帅才丢了魂那样,喃喃自语时,忽听太平间内,传来白若影沙哑的叫声:“星、星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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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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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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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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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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