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老刘问道:“看来高平说找到了她果然是假的,你把她藏在哪儿了,还在昆仑山?我能见见她吗?”
老刘看着我的表情变化,叹口气:“人不是我藏的,她离开小林后,我带着她东躲西藏辗转了好些地方,最后才在锦夜大掌柜的帮助下到了昆仑山来。为了确保她的安全,她睡下的地方是自己选的,我没有找过她。”
“你果然还知道大掌柜的事情!”我十分无奈,“你究竟还瞒了我多少事儿……大掌柜的失踪了好些年了,锦夜的人到处找他!”
“他没有失踪,只是故意这样做罢了。”
老刘起身把帮我擦身的毛巾晾起来,结束了对话:“这里不能一直呆着,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关于他的事情,不久后你见到他,就让他亲自跟你们说吧,我毕竟不是保密人,说多了,就越位了。”
我想了想,心里大概有了眉目,08年大掌柜帮助保密人刘晚庭沉睡在昆仑雪山,之后他又消失在那里。看来老板娘收到的那盘录像带上,坐在吉普车副驾驶上吹响出发哨子的另一个人,就是跟他一同进入昆仑的刘建国!
老刘走到一只灯架前,吹熄了灯火,狭小的洞穴内一片昏暗,我头晕得厉害,只得老老实实躺下去休息,不过完全睡不着。短短的两个小时,老刘讲述的信息量太大了,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不是一会儿就能消化完的。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听着不远处的流水声,时不时就要掐自己一把,以确认这不是做梦。老刘真的死而复生出现在了眼前!
二十年的过往在记忆中分崩离析,我一直活在我以为的假象当中,窥不见藏在另一面如同天方夜谭的真相。
我不是九里山上捡来的,老刘不是被轧路机辗死的。
朝闻道是接受了灵魂转移的巫女的孩子。
唉,想起他,我心里更不是滋味。
原来他的眼睛是瞎了以后又被老朱赋予光明的,却如同昆仑山的女丑,偏偏见不得光。原来刘晚庭曾跋山涉水寻找过他,却又因为这样的寻找,使他成了老朱的筹码、转生的容器。
造成这场悲剧的原因,归根结底就是那件拖沓了千百年的异想天开之事。
我翻了个身子,压住心脏的位置。我跟他的关系本来好好的,后来在昆仑山废弃的军事基地中,他体内的鬼草活了过来,突然之间就变了,他不仅不理我,碰都不让我碰,我一哭,又大声吼我,叫我别哭了。
熊皮巫女说鬼草与鬼草之间能够通过引灵互通讯息,当时的道哥肯定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他一定恨我了。ωωω.χΙυΜЬ.Cǒm
自己的身世,母亲的离去、师父的抚养、鬼草为他带来的悲剧结局,都是因为……因为我们这些姓刘的不相干的家伙。
要不是那件异想天开之事,他不用承受这些的。
让他恨我吧,我也恨这样的我自己!
我紧咬着被角,心都快碎了。
恍惚间,外面传来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好几个人在吭哧吭哧拖动着什么,还撞到了一些瓶瓶罐罐的东西。这个溶洞隔音很不好,我听着那些嘈杂,明白现在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便在黑暗中摸索着爬下床,顺着洞口钻出去。
外面还有一个洞穴,里面挤了几个人,地上湿湿的,他们从地下河里拖出来一个东西。
“幺妹儿!”
我一转头,冬爷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他看到我,赶紧想站起来,却忘记了自己的腿有伤,一个趔趄歪在一旁。
我忙跑过去扶他起来,他的山羊胡子长成了络腮胡,一笑起来挺显老,我蹲下去查看他的腿,大吃一惊:
熊皮巫女说他腿磕在山石上撞断了,我一直以为是膝盖骨碎裂,走起路来有点瘸罢了,我没想到,他是真的断了腿,他右腿膝盖以下是空的!
我心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我这点脑袋疼和冬爷的断腿相比又算得了什么!这下,他真的得像冬冬所说得一样,结束保密人生涯,回家养老去了。他原先健壮得像头牛似的,现在……
“幸亏做了些处理,才没进一步感染,不然林医生得从大腿给我截肢喽!”冬爷揉揉我的头发,装作不在意的笑笑,“好在大家都活着,丢小腿保平安嘛!”
“冬冬他……”
“冬爷你得把消炎药吃了!”
熊皮巫女一下把我顶到一边去,递给冬爷一版胶囊,转头向我疯狂眨眼。我赶紧闭紧了嘴巴,他们隐瞒了冬冬的死讯!
看得出冬爷精气神因为那条腿差了很多很多,他是强撑着保持一个凑合的状态,好不让我们担心,如果他知道冬冬逃离黄雀后还是死了,大概就撑不下去了。
“你怎么起来了?”
林哲宇站在前面几个正在忙碌的人中,转脸过来看到我,抹了一把汗说道:“去把桌子上的水喝下去,这儿你暂时不用帮忙。”
看见他,我彻底安下心来,队友们分批在这儿聚齐了,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我乖乖从一边的桌子上端起茶杯喝水,水里泡了什么草药,一股苦苦的味道。
“来,一、二、三——”
老刘在最前方喊着口号,几个人一起用力,终于是把东西拉到了里面来。
等他们甩甩胳膊散开,我才看到他们在拉一张滴着水的渔网,网里兜着一个大家伙!
熊皮巫女举起探照灯,网里的东西显露出全貌来。
那竟然是一截龙伯人的手臂!
”只捞到这个?“
”对,这手可伤的不轻啊!“
”啧啧,下手真狠!“
大明星和耗子交谈两句才看到我蹲在冬爷旁边,朝我点点头:”起来啦!”
我有点不好意思,他给我写了警告信叫我千万不要下瀑布去,结果我一个轻微脑震荡就过来跟他们见面了。
耗子朝我挤眉弄眼算打了个招呼,便忙着继续去弄那个大渔网,我一看他们谁都没数落我不听警告,便知道熊皮巫女已经把当时紧急的情况讲给了他们,再加上我老爹在这儿呢,谁也不好批评我什么。
一群人忙忙碌碌把龙伯人的手臂拽出来,我插不上手,只得来回跑了两趟给他们递毛巾。冬爷的神情很是落寞,他比我更想帮忙,可他行动不便,还不如什么都不做。
龙伯人的胳膊上遍布着许多伤痕。它们的血是蓝色的,在表面结成了大大小小的深蓝色结痂,看着就感觉到十分疼痛。想起地下河的淤泥里沉积的大骨头,想起神创造水生胎的那个洞穴下方的锁链,还有大明星在警告信里说听到洞穴深处有个龙伯人在哀嚎,我不禁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庆幸我的皮肤上只是几处小擦伤。
“创面还能挤出血来,这手臂断了没多久。”林哲宇一个人类外科医生,正抬着龙伯人的手研究,“就是从身体上截肢下来的,在这之前,他们给手臂绑了一条扎带,不至于失血太多。”
“就跟你给冬爷截肢一样么?”熊皮巫女问道。
“不一样,冬爷是为了避免进一步感染而截肢,龙伯人的手臂是绑了扎带长期供血不足,已经萎缩了,才砍下来,你们看,隔着皮肤,筋肉都清晰看得到,油脂全抽走了,这手臂就没了用处。”
我听完心头一惊,连忙问道:“油脂被抽走了?有人伤害龙伯人是为了抽取它们的油脂?为什么?”
大明星一歪头,示意我注意洞里照明的东西,我转过脸去,桌子上放置着一盏燃烧的油灯。油灯的光线并不明显,我们的手电光都比这要强,而且我明明看到有个大照明灯存放在网兜里,但没拿出来用。
我身上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人鱼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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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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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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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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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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