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六理解杨坪村的人,也清楚关内贩子的难处,更提醒大家莫忘了田家兄弟的恶劣本性。
大家选择怎样都好,做好觉悟就行。
听他这么说,大溪村这边的人纷纷同意他的决定,还是卖猎给秦湛他们。
这边都在说猎卖给谁的事情,溪水边,林燕娘一脸无奈地看着男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眼神已说了太多。
少了猎物,就不能趁着眼下天气还没有热得不适合运猎时,多赚几个子儿了。
赚钱的老虎又没有了。
虽然听男人说,两只老虎就把他们入手的本钱给赚回来了。
现在买卖都能小赚,之前建新屋的那么多人手,都是从这赚头里付的人工。
可猎物一下少了,之后怎么办?
云靖宁却不生气,觉得大溪村不管给哪边供货都行,给他他就收着、不给他他也不在意。
昨晚秦湛和云霁回关内了,只有云霄带着几个人留了下来,这些天他们已经整肃过哨卫,回头三岔口应该是也不能卖货了。
“云三哥,你怎么都不吭声儿?”俩人在溪边没有参与那头坡上的事情,谁知王威却着急地喊了过来。
王威与秦湛熟了,自然是替关内贩子们着想的。
“这个并不难,只要还有货收,他们就会过来,若没有货收,提前一次告知,别让他们白跑就行。”
云靖宁便笑着开口,与王威的反应相比,他的态度就有些事不关已了。
“我有个提议。”这时林燕娘却突然开口了,她转身向看那边人群,“杨坪村的大家可以先试试看。”
“你说。”杨正飞连忙开口。
他在面对王威时可以尽显挑衅,但林燕娘开口,便收起了打架随时奉陪的那一套,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刚才就是她与云三站在一起亲昵的姿态刺伤了他的眼,才让他下定决心将货卖回给下溪村的贩子,不愿意再与云三这边的人打交道了。
“趁着关内还有人来收猎,你们有本钱与田家兄弟谈条件,比如田家开出的价,在大家的见证下写在纸面上。”
“以契约的方式,约定你们只要上山打到猎就卖与田家,而田家必须给出什么价钱,若田家有违,你们仍可换贩子。”
“当然田家肯定也会约束你们,不许以任何理由卖与别人,或是自己去镇上私卖。”
“田家以前那么嚣张,无非就是做的垄断买卖,除了他们,你们也没有别家可卖,”
“但你们要记得一条,自家吃用不算买卖,不然以后你们连自己吃都要被田家拿来挑刺儿了。”
“契约这东西,一定要写清楚,多看多商量,莫让人钻了空子,但有契约在,就算以后关内贩子不来了,田家也不能违反。”
“明码标价,什么东西什么价钱,重量是多少就实算,要逢钱应该逢给谁,若田家在没了关内竞争者后,又开始使坏、克扣、变本加厉从中乱价、缺斤少两、抹钱,就算违约。”
“田家违约在先,契约失效,你们就可以继续换人,若需要时,我们还是能从关内叫人过来。”
“关内的贩子本来就不是专门做这个的,是云三哥写信叫过来的,利用对关内行情的熟悉接了这档子买卖。”
“他们本来就是什么买卖都能做的闲汉,就算不收猎了也还能去做别的,若你们有需要时,再过来,也还是能做起来。”
“因而,大家也不用有压力,觉得对不住谁,云三哥说得对,只要不让人白跑就行,就算到时再找他们,嫌写信慢,也可以让云三哥回趟关内。”
“毕竟咱们,是有关内人脉这个优势的。”林燕娘指出应该如何做,又将问题细细剖析给大家听。
“这些日子田家没有收到货,他们清楚没猎可卖不但是自家赚不到钱,更是会丢掉他们在镇上经营起来的人脉和生意。”
“这才是他们田家的立足根本,若是把镇上的人脉和生意弄没了,以后都难以翻身。”
“不然你们想啊,以田家兄弟的性子,会挨家挨户去谈价钱?还说知错?”
“他们但凡不那么恶劣,当初在与我们大溪村闹掰以后,也应该留住杨坪村的你们了。”
“说到底,他们就是欺负我们猎户惯了的,一时心里没转过弯儿来,以为你们不会都选择关内贩子的。”
她的话说完,林子里一片安静,大家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纷纷附和。
“燕娘说得没错,那田家现下肯定就是这个情况。”杨坪村领头的大叔率先感慨的开了口,眼中情绪有些激动。
这个道理他当然也明白,所以刚才在一旁和林老六悄悄说这事儿呢,但要将问题说得这么透,他都没这能耐。
“那我们今儿还将猎卖给关内的贩子吧,若是抬着猎去,田家一定得意了,我们提什么要求,肯定不会听,或是拿乖话哄着咱们。”
一个大叔便说了起来,却是一脸担忧。
“到时咱们总不好将猎又抬走,若就这么卖给他们了,明码标价这种事,怕是就没法说了。”
“对,就算不写契约,也要让他们知道,明码标价,若他们又搞鬼,就不卖给他们,不是非他们不可!”
另一个后生也大声说道,内心十分赞同林燕娘刚才的话。
就算不立字据契约,这层意思也应该说明白,让田家四虎清楚,以后有所顾忌,而对他们客气些。
大家纷纷附和,皆是同意林燕娘刚才这层意思的。琇書蛧
杨正飞也点头道:“那就这么办吧,今天还给关内来的人,回头若是田家再找来,咱们就这么说,也好谈条件。”
事情总算有了眉目,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王威也不再骂杨坪村的人了,只是低声问云靖宁。
“云三哥,这样能行吗?”
“嗯,若田家愿意定下契约,也愿意与大溪村言和,之后咱们把猎卖给田家也无妨,钱是一样赚就行。”
云靖宁笑了笑,却看了一旁的小姑娘一眼,暗道她这主意很是清晰、谨慎了。
“那秦湛他们以后不是就不能常来村里收猎了?”王威接受了这样的决定,却还是有些遗憾。
他还想着以后也跟去关内瞧瞧世面呢。
“天气热起来了,这两个月时间,可以给田家机会,若田家又变回原来的田家,最多大家熬上两月,待天凉后,秦湛他们又方便了。”
云靖宁见大溪村这边不少人竟都是替秦湛他们担心的,这才开口,给出另一条让人安心的提议。
他没想到秦湛他们几个才来村里几回,就已与大家处理感情来了。
这帮猎户是很本份善良的,也热心仗义,将来还是要拉扯一下的,也不枉他在这村里停留了这么久。
大家休息得差不多了,就收拾了一下,继续往双溪岭这边走。
有余力的遇到了小猎物又积极地打了,为自家队伍增加一点赚头。
林燕娘就是那个最有余力的,因为男人在,背猎算他一个,而她依然只背着弓箭,就沿路逮着机会绝不放过。
大家嘻嘻哈哈地发现打猎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心里只觉畅快。
待到山下时,已是半下午了,日头正高,但大家还是赶紧下山去,杨坪村那边也达成了共识,这猎还送到大溪村去。
杨正飞依然是闷头就离开了队伍的那一个,只是大家已经心知肚明,谁也没有说他什么。
村里人已经不会再围过来看稀奇了,便是路上遇见,也只会笑着打招呼,随口问问:“今儿可见着老虎了?”
回答自然是:没有!
若不是前两回真的打到了老虎,并且村里人都看见了,大家会以为是做梦呢。
但几次之后,那份激动的兴致也就渐渐淡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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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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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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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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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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