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燕娘刚刚洗过澡,一头半长头发湿漉漉地随意披散着,脖子上还搭着一条半湿帕子。
看来她是刚沐浴完出了屋子,就听见隔壁屋里传来的云三的话,立刻就冲进来了。
钱虽不多,但能减轻一些她家的负债压力,她心中的怨气总算能消散一些了。
云三突然垂下眸子,敛去眼中异样神色。
见识了她的凶悍,再见识了她的爱财,他心里突然有些回过味儿来。
她先前对他说的那些话,什么要他负责、什么要他娶她为妻,都是在为那千两金或是万两银做铺垫?
要钱才是她的真正目的?
“燕娘!”林平安见大丫头这样行为,顿时羞红了脸,生气地瞪着她,“把钱袋还给云三!”
“不用。”云三连忙阻止。
再抬眼时,目光扫过虎着脸不高兴的林燕娘,又道,“燕娘于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却欠燕娘一个公道。”
“谁准你叫本姑娘名字的!”林燕娘却恼火地打断了云三的话,怒视着他。
若不是爹娘还在这里,她早就跳上炕去,揍死这家伙!
一个失忆的人也敢胡言乱语!
“在下家中行三,因为一些原因并未娶妻,也无妾无婚约在身,若是在下的原因导致林姑娘……失了清誉,在下……”
云三连忙识相地改口叫了林姑娘,林燕娘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些,但立刻又拧起了眉头瞥着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捏了捏。
“说起这事儿……”这时林平安开口了,一脸无奈又为难地表情看着云三。
“燕娘在山中打猎回来路上,救了你,却阴差阳错发生了些事情,导致上山寻她的村里众人,都看见你将她扑倒在地。”
“旁人闲言恶语,燕娘自是百口莫辩,她年幼无知一时冲动,就当着村里人的面儿,说你是上门女婿……”
林平安将事情经过简单解释了一遍,这才摇头道:“经过便是如此,到不是要以救命恩情威胁壮士允诺什么。”
“壮士也别怪燕娘态度不好,她……其实也委屈。”
林平安心疼地看了大丫头一眼,却不能不说道,“上门女婿一事,切莫在意,你养好身子,尽可离去。”
“爹!”林燕娘不乐意了。
“我不要他负责,但我名声受损是事实,若不赔偿些银子,叫我如何在村里堵了那些长舌妇的嘴?”
她的计划当然不是趁机招个男人回来,而是借此施压,从这男人身上抠些银两,做为补偿。
这样她对村里人也好解释,总好过什么也没落着,平白让人嘲笑。
只要想到大房里那刻薄恶毒的婆媳,她心里火就蹭蹭的,想要揍人!
看她又开始捏拳头,眼中冷意凌然、杀意翻涌,云三抿了抿唇,垂眸暗想:真是个悍女!
“如此,我们就从长计议吧,我这伤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养好的。”云三略一思忖,决定先搁置争议。
“也好,你莫要多想,安心养伤便是。”林平安见大丫头反应激烈,知道事实如此,心下难受,也就不想再说什么了。
此事除了从长计议,还有别的办法吗?
林宋氏抹着泪,并没有开口,只是这个难题却如大石一般压在心头,让她不知如何是好。
“爹,娘,咱们都出去吧,让这位兄弟歇歇。”林燕娘见娘又在难过了,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也就无心再呆下去。Χiυmъ.cοΜ
这次她没有再用警告的眼神去看云三,说完转身就往外走,经过门口时,将坐在门槛上的小妹抱了起来。
回到自己屋里,就着自己用过的水把小妹刚又踩脏的小脚洗了洗,就丢到炕上去。
等她把水往外倒时,就见爹娘已从隔壁屋里出来了。
娘看到她欲言又止,最后低了头往厨房那边走去。
“爹,你劝劝娘别这样了,咱们光明磊落问心无愧,旁人要说坏话、要捅刀子,咱还能阻拦得了?”
“咱们的日子也不是为旁人过的,她难过,也不过是亲者痛、仇者快。”
林燕娘见爹还站在院中,正抬头望着天,五月的星空璀璨,也照亮了他们的院落,不用点灯也能看见。
她走过去低声说道,既是劝娘、也是劝爹。
她对此事不在乎,也豁达,所以不用为她担心了。
林平安回过神来缓缓转过目光看向她,半晌点头道:“我家燕娘从小就是个好孩子,不管别人如何说你,你都是爹娘的好丫头!”
林平安说完,也去厨房了。
林燕娘没有立刻离开,她也抬起头看向那片星空,突然有云团飘来,遮去不少星子光辉,院中便暗淡了几分。
她思索了一下爹刚才的话意,想到先前在屋里时,爹对那云三说过的话,便有些明白爹的心情了。
爹是宁可顶着村里骂名,也不同意上门女婿之说,因为爹也意识到那云三来历不明吧?
云三……
林燕娘缓缓转身,看着小弟们屋里亮着油灯,两个小弟正在屋里照顾云三喝粥,她将两手负在身后,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迈出。
“杰儿,过去那边收拾一下地方,你先带妹妹睡,很晚了。”林燕娘站在门口,便将靠在炕边好奇看着云三的小弟支走。
林杰扭头看了姐姐一眼,又回头看了看云三,目光再与哥哥交汇了一眼,这才安静地出去了。
“灿儿,去给云三倒杯温热的茶来,他喝了粥想来会渴,现在不渴夜里也会渴。”林燕娘走到炕边,又开始支走大弟。
林灿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情愿,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将粥碗交到她手中,也快步跑了出去。
“山野穷家,没有什么吃的给你,你将就一下。你给的钱虽不多,但付了医药费,应该还能换身粗布衣裳,你这一身太脏了。”
林燕娘一侧身坐在炕边,一只脚随意地盘在炕边、一只脚还搭在炕外。
她见云三自己拿着勺子,就随意地伸着手臂,能拉得动几十斤重弓的女子,这一臂之力自然不弱,端着半碗粥轻松恣意。
云三却没有立刻去舀粥,他的目光深沉地看着面前动作粗鲁的女子,微微蹙了下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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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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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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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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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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