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燕娘了没有?”
“你们都回来了,燕娘呢?”
一个三十多岁的清瘦汉子拄着单拐一瘸一跛地走向村口回来的一群人。
“燕娘还没回来?”大家本是有说有笑,此时都不由变了脸色。
“燕娘半个多时辰前就下山了,她说回家路上再看有没有兔子捉。”一个胡子大汉急步上前解释。
他叫林老六,是大溪村猎户中领头的人,也是林燕娘先前喊“六叔”的人。
大家立刻七嘴八舌地解释今天打猎的情况,可他们一路回来确实没有看见林燕娘的身影,若她没有回来……
“都别说了,赶紧把猎物送回去,点火把上山!”林老六突然一声吆喝。
其他人便朝家中飞跑而去,不敢耽搁找人的时间。
“平安你别担心,燕娘是往下走的,兴许是找兔子忘了时辰。”琇書網
林老六一脸惭愧地看着林平安,林燕娘的爹。
三十六岁的汉子本是打猎好手,可惜三年前那场危险,让他变成了瘸子。
平地走路尚且要拄拐,上山拾个柴都有困难,打猎更不可能了。
也是在那样的困境下,十二岁的林燕娘身为长姐,才会毅然拿起弓箭跟着一群老猎户上山,开始撑起家计。
“燕娘五岁学武,她的功夫早就强过我这当爹的,我到不怕她遇着别的,就怕遇见大虫。”
林平安红着眼眶望向村口,前方就是上山的路。
老虎有多凶猛,或许以前他们也没见过,但三年前他们都遇见了,至今记忆犹新。
很快猎户们都点着火把跑来了,也惊动了村里许多人,都在后面紧张地跑着。
王村长也拖着一条钎担跟了来,他小儿子也是猎户。
大家没有再浪费时间,吆喝着就往山上赶。
火把在山道上连成一条长龙,站在村口的老弱妇孺望见都揪着心。
此时林燕娘正在溪流转弯的另一头,一脸焦急地抱着躺在沁凉溪水中的男人。
她顺流而下时只捉到几条半筷子长的鱼儿,随后就发现了不远处真的有兔子过来喝水,不过看见她立刻掉头就跑。
虽然她拒绝了杨正飞送的兔子,但不表示她看见兔子不想捉啊。
于是将鱼往背篓里一丢,就追兔子去了。
结果没跑多远就让一棵树后伸出来的长腿给绊倒了。
没想到这里还有别人,还是一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林燕娘有气无处飚,然后发现那男人模样清俊斯文,但衣襟脏污、一脸胡茬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刮过了,想必是落难之人。
等靠近些就发现他一身热烫、烧得不轻。
再一检查,双目紧闭、嘴唇泛黑、内息紊乱、腿上有伤。
若是不理,不死也会喂野兽。
林燕娘动了恻隐之心,将随身竹水筒拿出来,喂他吃了一颗猎户专配解毒药丸,又灌了几口水。
再用小刀给他将腿上伤口划开放出黑血,撒了许多刀创药。
掀开他的袍摆本想扯块中衣布包扎,结果发现他的中衣也很脏,最后只得一脸心疼地撕了自己的细棉中衣。
包扎之后替他拿了脉,脉象依然紊乱,呼吸还是很粗重。
无计可施,扭头看那溪水流淌,便将他半拖半抱弄到溪边,利用清凉的溪水降温。
因他中毒又放了血,不敢将他扔进顺着往山下流的溪水中,而是弄到了拐弯处一条断流附近。
这样也偏离了下山路线,村里猎户们下山时便没有看见她。
可此时天色越来越暗了,男人还没有醒过来,她也不能回家去,怎么办?
山下喊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林燕娘急得额头冒汗。
她不能将人丢在这里不管,可若是让人知道她和一个陌生男人在这里呆着,像什么样子?
林燕娘没有办法了,只能将上身泡在溪水中的男人往回拉扯,想将他先藏起来,应付了村里人再说。
谁知那男人却突然醒了过来,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身下。
刚睁开的冷傲星眸却随着剑眉微拧……又闭上了。
格压在林燕娘脖子上的胳膊,也因为男人的再次昏迷而松开。
身上的重量压得林燕娘差点闭了气。
更该死的是,男人冰凉的唇自她的唇瓣上扫过,滑向耳畔,鼻息却平稳了许多。
“燕、燕、燕娘?”
“你!你!你!”
“你竟然……”
“哪里来的男人!”
“姐!姐!”
“姐!呜……”
林燕娘刚缓过气,正抬手要推开身上的男人,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惊慌失措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就来到了面前。
“……”林燕娘扭头看过去,顿时欲哭无泪。
——林燕娘捡了个男人回家。
这消息随着猎户们下山,根本不用传播什么,就在村口聚集等待的村里人惊诧、狐疑的目光下,已成事实。
昏迷中的男人是林老六背下来的,尽管林燕娘解释了原委,但大家的反应却是很沉默。
最后林燕娘也沉默起来。
只有两个弟弟一左一右紧紧牵着她的手,一直在追问那男人的身份、来历,为什么受伤了……
林燕娘自然一个也回答不上来。
村里人嗡嗡地议论声,从村口一路跟到家中。
征得林平安的同意,林老六把昏迷的男人背进西边放杂物的偏屋,放在草堆上。
王村长领了村里郎中过来。
“也不知这人哪里来的,怎么伤得这么重,会不会死啊?”
“应该不会吧,在山上可是能把燕娘扑在地上,有力气呢……”
想到山上的事,一同上山寻找林燕娘的人,便都噤声不敢说话了。
这事要传了出去,燕娘还怎么见人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担忧地朝站在偏屋门外的姑娘望过去。
“哎,你有没有发现,燕娘那衣衫有些不整齐?”
“是吗,她哪趟下山不是乱七八糟的?还脏死了!”
“嘘,你们别猜了,小心让别人听见,那汉子腿上绑着的不是一块布呢?”
眼尖的妇人打断身旁交头接耳的两个妇人,却加入了议论的队伍。
“诶?难道燕娘撕了自己的衫子给野汉子包扎伤口了?”
“那野汉子当时是清醒的么?燕娘问清楚他是谁了吗?当时发生啥了……”
两个妇人大吃一惊,于是不明来历的男人,直接变成了野汉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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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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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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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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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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