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止了胡思乱想。
三个敌人被击毁了——应该是被击毁了,他的小队目前损失了一部分,不知怎的,他从未想过他的第一次实战会变成这样一个该死的等式。
但是这没有意义了,至少对现在没有意义。
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能回到集合地点,现在他的小队要做的是在更多的敌人前来寻找他们之前尽快远离并消失在浓雾中。
“剃刀,剃刀。”
他对着送话器说到,意到声音仍然平静而坚定,有点不像是他自己的声音。
“俺要往你们左边移动,看到俺们之后就朝俺们开过来,待在能够看清俺们车体图标的距离上。”
“好的。”
对方简单的回答。
“明白了。”
“很好。”
他又切换到另一辆战车的频道上。
“红眼,俺们走,往右。”
对方确认了命令,红眼里铁锤号很近,用潜望镜就可以看得到,这让米维曼稍微有些心安。
他感觉到灯笼的引擎再度全力运转。
轰!
就在米维曼思维松懈的一刹那,某种东西以极快的速度击中了铁锤号,并伴随着一声金属断裂的尖叫声将左侧副炮位打飞。
他试着呼吸,但警灯在引擎的哀嚎中亮起,乌多正在对着送话器吼叫,几十种想法挤入他的脑海。
他们是从哪冒出来的?他们在哪?装甲有没有被击穿?俺们现在就要死了?他们正要开到俺们的后面,必须转向,必须须还击,必须——
有什么东西击中了前装甲,好像被巨人踢了一脚一样,铁锤号的车体像锣一样响了起来。
“哎呀!”
米维曼的头撞到了炮座上,他感到视线的边缘有些发黑,那股力像是击打布娃娃一样击打他的后背。
在他的目镜里面有血,耳朵也有耳鸣,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黑暗。
“敌袭!”
神经小子大喊起来,但是铁锤号正随着警告灯光而晃动,他只能听到乌多在大喊他看见了什么东西。
“现在!”
米维曼的大脑本能的开始转动,沉默着苏醒过来。
轰鸣变成了金属互相摩擦,引擎呼出废气输时传出动力那直刺人骨的尖叫。
“前进!全速!”
他们向前行驶,最初较慢,之后开始加速。
炮塔在马达和轴承的嘶嘶声中转动,敌人已经看到了他们,无需再考虑任何隐蔽的问题。
“抓到你了!”
剃刀号车长的吼声从传话器里响起,米维曼甚至能听出他在笑。
“开火!”
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一团火云在雾中绽开,还带着大块的装甲。
武器像是狂风中的树叶一样被炸飞,在一瞬间,浓雾沾上了鲜血与熔融金属的色彩。
之后火焰逐渐熄灭,只剩下笼罩着残骸的黑烟。
但铁锤号的情况没有改观,它的左侧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底盘打滑、旋转。
米维曼拉下刹车,上百吨的战车猛地停住。
他的头向前一冲,撞到了红外仪上,感觉自己喘气时嘴和喉咙里有一股铁味。
乌多停止了欢呼,眨了眨眼,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是湿的,血溅到了他的目镜内部。
“不,不……”
米维曼喘着气,抓住了控制杆。
“拜托……”
引擎发出咆哮,铁锤号却在原地摇摆,被卡在刚才撞到的东西上。
他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冰冷的空虚感,如冰一般扩散至全身与大脑。
“不,拜托,不要……”
在他旁边,乌多正把目镜压在瞄准镜上,盯着外面布满了火焰与浓烟的雾气。
米维曼奋力将操纵杆前推,之后猛地反转,紧咬的齿轮和履带随着引擎功率提升而发出尖叫,他们没能移动。
“它们来了。”
乌多大喊道。
米维曼将脸凑到潜望镜几乎报废的镜片前,他也看见有什么东西在动,在火焰中闪烁着暗淡的光泽。
有那么一瞬间,米维曼在想敌人是不是和之前一样脆弱,但是燃烧着的身影从浓雾中冲了出来。
共有十个,十个以血肉与拉丝钢铸造的梦魇。
链锯、战斧与钻头在它们手中发出闪电,弯曲的装甲板在它们的肩膀上隆起,每一个都至少有四米高,它们两足跑动时就像是一堆由铁板构成的肌肉。
最初米维曼只是盯着它们,他的目光被锁在了它们由金属制成的面孔上的那双闪动着的眼睛上,他感觉自己的嘴正在无声地运动,说着一个他曾经听到过但是现在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理解的词。
见鬼。
突然,一道能量束划过逐渐缩小的间隙——米维曼没能来得及闭上眼睛,一个身着装甲的身影的轮廓在他的视网膜上闪耀。
它正在尖叫,却根本无法让自己停下来,附件响起爆炸声,激光炮一次又一次开火。
“俺杀了一个!”
红眼号的车长喘着气说道:
“俺寻思杀了一个。”
但是他的声音迅速被淹没在了爆炸的金属声中。
那些两足钢铁巨兽的后背飞出了几枚旋转的导弹,并击中了红眼号的后装甲。
烟雾与火焰向外炸开,那巨大的底盘像一头愤怒的野兽一样猛然跃起,它的后部在一团烟雾中裂解,激光炮组在颤抖中飞上天空。
米维曼强迫自己睁开眼睛,敌人已经到了一百米开外的地方,一边前进一边开火,它们脚下的地面随着它们的脚步而翻搅。
他的视野中充满了爆炸与枪口闪光,他猛地拉回操纵杆,金属在战车车摇晃到位时尖叫着。
停顿了一秒钟之后,铁锤号挣扎着重获自由,操纵杆在他的手中颤抖,能量输入履带,带着他们后退。
敌人继续前进,现在他能够看到它们胸前闪烁的淡青色晶体还有从多管机枪上掉落的弹壳。
乌多又开了一炮,但是打偏了,距离太近。
米维曼刹住左侧履带,战车在右侧履带的带动下滑行、旋转。
之后,他猛推两侧操纵杆,铁锤号向前冲去。Χiυmъ.cοΜ
现在他看不见敌人了,他面前是一片冰冷的瓦砾与废墟,他们撞翻了一堆残骸,继续前进。
乌多离开了他的座位,急忙转向后部观察缝。
“他们在哪里?”
米维曼大喊道。
“俺看不到他们。”
米维曼在座位上转过身,本能地向后看。
他转回来时正好看到一个小土坡,他们马上就要撞上去了。
铁锤号冲开破碎的塑垩块,滑了上去,之后又猛地下冲。
米维曼向前倒去,有那么一瞬间,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他意识到他们停了下来。
他伸手去够控制杆,开口说道:
“你能看见他——”
砰!
撞击声像是一面锣碎裂一样在车内响起,顶部装甲随即向内弯曲,米维曼能听见装甲互相摩擦的声音。
一道电流闪过,乌多在他的座位后面缩成了一个球,米维曼想到了附着在对方电钻上的闪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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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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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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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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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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