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却统一选择缄口不言。
“那就是托拉斯么……”
站在白色别墅二楼的阳台上,捧着高脚杯的汉尼拔望着天际喃喃自语。
随着阳台上猩红色的窗帘微微拂动,一身丧服的女人从屋内走出。
“它们是什么?”
“过去,一群可怜虫。”
“你从来没有提到过这些。”
“因为我觉得这些是没必要说的,不是吗?”
轻抿一口杯中浑浊的红色液体,汉尼拔英俊的脸上勾勒出诡异的笑容,在惨淡的朝阳下就像亦真亦假的人偶般,恐怖谷效应在他的身上无限放大。
“他们来了,这个世界才真正变得有趣,撕去虚假的面纱。”
“拜血教的秘殿有消息了。”
“不着急,它是个小心的东西,你抓过兔子吗?”
“没有。”
女士的回答生硬而冰冷,汉尼拔遗憾的叹了口气,仿佛失去了莫大的乐趣。
“在野地里,兔子是很难抓的,但如果它回到自己的窝,它自认为最安全的地方,那么这个时候,只需要一股烟。”
“狡兔三窟。”
“是的,非常正确,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它所有可能的窟都找出来,在那之前,得先让最凶狠的猎犬追它一阵。”
“你奉它为主。”
“没错,它是最伟大的暴力!”
汉尼拔将手中的杯子一扔,张开怀抱似乎要将那升起的太阳拥入怀中。
“所以我才需要它,我才帮助它,在这个黑暗混沌的世界,只有最纯粹的暴力才能寻找到真理,因此它才伟大!”
“可你也把它形容为猎犬。”
“很恰当不是吗?它永远追寻着猎物,渴望用爪与牙撕裂一切,但它自身也只是一个仆从,只是它并未意识到这一点。”
他将视线从天际收回,又转而投向那喧闹繁华的城市——新艾伯拉肯。
这是新加州共和国最大的港口城市,也是整个共和国最大的城市,更是整个世界最大的城市。
它起源于一个贸易小岛,在不断移民开拓的过程中,借由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吸收了大量移民和商人,在新加州共和国建立之初就已经是整个新大陆第二大的城市。
原本按照建国者们的最初设想,新艾伯拉肯应该是这个国家的首都,但出于某些政治和宗教上的原因,最终这个城市只是作为一个经济中心,而非政治中心。
移民们向往它的繁华,教士们痛斥它的污浊,政客们需要它的供养,罪犯们渴望它的财富,商人们享受它的权力。
这就是新艾伯拉肯,银行之城,冒险之城,财富之城,罪恶之城……
当然,这样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某些滋生于人类内心最深处的东西。
汉尼拔喜欢这个城市,和他类似的人也喜欢这个城市。
譬如在地下某个阴暗的圣殿中……
譬如……
他,恐惧紧咬着他的灵魂,一个想法滋生出来,纵然不停挣扎,但仍会被永久克制。
他无法控制住不停游荡、颤栗的意识,就像一根原始的长矛在大力搅动一般,从各个方向产生的声音诱惑着他,像剧烈燃烧的火焰般舔舐着大脑,削弱着决心,将他拉向地狱。
他看着伫立在面前的主祭,但却无力战斗。
最终,没有说出一个词或发出一声喊叫。
他的思想不顾一切的渴求道:选择我!
五环长老希蒙·科莱茨基里低头看着这个曾属于受诅咒的温迪戈教徒的破损的躯体,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
他的手搭在混乱法杖上,在不耐烦的等待中时而握紧时而放松,深藏在饰有利刃的面甲里的眼睛散发着微弱的红光。
“他准备好了,大人。”
科莱茨基转身说道,被要求顺从显然使他痛苦,他的语气还是装的轻柔且微弱。
“那么继续吧,主祭,但要小心,如果你让我失望,那他将不再是今晚的唯一祭品了。”
一身赤红甲胄的神选领主莫里哀直白的回复,露出鲨鱼牙般尖锐的利齿,沟壑纵横且遍布符咒的脸上没有一点善意,他说完便向前倾身倚在巨大的饕餮战镰上,利刃在他的握持下饥渴地扭动着。
希蒙·科莱茨基没有答话,而是一言不发地点了一下法杖,被选中的邪教徒垂着脑袋走到大坑的边缘,就好象陷入恍惚一般。
在刚挖掘不久的深坑底部布置着一个祭坛,它不比一个随意劈成的石堆好多少,但是它的侧面雕刻着蛇形的图案,图案描绘着献祭与屠杀,工匠为每一处铭文都献上了鲜血,带着愤怒、痛苦和爱完成了制作。
祭坛的表面被无计其数的活体献祭溢出的鲜血所浸染,血水流入每一处深沟和细缝。
邪教徒小心翼翼地沿坑边爬向祭坛,每走一步都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而变得更加惊恐,但一阵低语在他的灵魂中响起,瓦解了他的抵抗,拽着他往前走,他不需要押解——尽管他知道他不想这么做。
当他走近祭坛,他意识到科莱茨基和莫里哀已经带着呈扇形站在身后的武装随从等在那里了。
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即使在被阴影笼罩的坑里,他依然能看到他们眼中跳动的不变的恶意。
莫里哀本身就是个怪物,如同一具强壮且浑身披挂的尸体,就像稀薄月光下的一堆惨白的烂肉,似乎只有他尖刀般的牙齿还反着光,其邪恶远超出人类想象。
一阵恶臭散发入空气中,邪教徒最后一次意识到莫里哀的猩红盔甲是如何挂上厚厚一层涂料的,那些都是倒在神选领主征程下的无数战士的最后一点残渣,这是长达百年,横跨无数地域的血腥屠杀的见证。
无需任何鼓励,无名的邪教徒爬上祭坛并躺下,手臂举过头顶,脚伸向石板的角落。
他闭着眼睛感觉到下面的石块传来几乎察觉不出的震动。
那么,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了。
突然科莱茨基里停止吟唱,寂静瞬间占据了深坑,只有持续的喘息声打破这沉寂。
邪教徒开始喊叫,一个巨大的裂口划开了他的胸膛,血液和脏器流遍了祭坛。琇書蛧
莫里哀的舌头舔着尖刀般的牙齿,看着诸神的力量榨取着牺牲品的身体,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拥有此等力量。
“大人,永恒之城坠落了,吾主的意愿……”
科莱茨基打断了他的想入非非,将他的意识从妄念的迷雾中拉扯回来。
“那与我们无关,我们的任务是完成最终的祭祀,将温迪戈之心献与吾主,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托拉斯,公民圣殿,三巫会,都不过是吾主口中的飨食!”
忽然间,封闭的神殿内降下了一阵血雨,莫里哀注视着扭曲神像前那巨大的血盆逐渐充盈,满意的点了点头。
“俺滴龟龟!这是虾米在点炮仗吗?”
古克站在临海的悬崖边上,眺望着东方陨落的青色太阳,这个场景是如此的震撼,以至于他惊得张大了嘴,舌头上半条血淋淋的鱼还在不停的跳动。
许多军阀和头目也和他一样,被这奇景所震慑。
“头,这东西老闪叨!”
“那是啥地方?”
古克转过头,看向正坐在自己肩上的伊芙蕾,她凝望向远方,手指不停卷绕着自己淡紫色的长发。
“大王,如果妾身没记错,那应该是……库斯科纳尔的方向。”
“啥?”
古克不太记得住人类那种又绕又长的名字。
“就是本笃帝国的首都。”
“那地方啊!难不成……有人比俺先抢了?”
一想到自己预订好的目标已经被人先动手,古克就有点上火,他立刻转过身,盯着莫格卓根说道:
“告诉格拉克,他们再慢吞吞的不干活,俺就去把他们仨的脑袋一个个的拧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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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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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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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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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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