栽倒在他怀里,沈南枝面色苍白。
像个脆弱的瓷娃娃。
“么么。”
薄司南想把她抱进怀里,又怕自己身上凉丝丝的水汽沾到她身上。
踟蹰一瞬。
沈南枝身子一栽。
他顾不得其他,抱着她,问:“么么,你怎么样?”
沈南枝靠着他,能清晰地触碰到他,感受到他,一颗高悬的心终于放回到原来位置,满满的失而复得。
可很快,她就浑身一僵。
他身上除了雨水的味道,还有清晰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又轻又无力。
冷白透明的面孔诉说她的状态不正常。
薄司南猛然想到一个问题,她若是身体无恙,怎么可能一直在车上,心里一紧,一把将她抱起来,快步走向自己的车。
他一用力,身上的血腥味越重,沈南枝的身体软的一塌糊涂,随时可能会再次昏过去,心弦却绷得紧紧的,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能睡不能睡……
手指,揪着他的衬衫,逼自己清醒。
薄司南走的很快。
在雨水漫过的地面上,每走一步就溅起一大滩水花。
路过赫谨言和王萌时,见两人正把昏过去的王珂扶起来,王萌抖着手指,去探王珂的鼻息,确定他只是昏过去,长长地喘一口气,薄司南停下脚步,要去帮忙。xǐυmь.℃òm
突然,一阵车鸣声响起。
阿大开着车,载着皇景霆,匆匆赶来。
他的车技很好,开的超快,后面的车来不及追上他,只看到远处隐约的车灯在晃。
车子刚停稳,皇景霆就推开门,从车上下来,阿大和副驾驶上的保镖都来不及撑伞,大雨浇满他全身,尊贵的男人很快浑身湿透。
他不管不顾,快步走到薄司南面前,视线落在沈南枝身上,“宝贝,爸爸来了。”
“爸……”
沈南枝看到他,看到他身后边往开撑伞边追过来的阿大,知道一切已尘埃落定。
紧绷的心弦一松,再也撑不住,昏过去。
皇景霆把她从薄司南怀里抱进自己怀里,阿大立即撑开伞,遮在两人身上。
皇景霆快步往车跟前走:“去医院!”
阿大匆忙跟着,示意跟过来的保镖扶薄司南上车后,交代说:“你留下,处置好这里,来医院报道。”
“是!”
皇景霆和薄司南先后上车,皇家保卫队也很快赶到。
一众人分开两波。
一部分人继续守卫皇景霆的安全。
另一部分人把赫谨言,王萌,王珂等薄司南这边的人纷纷抬上车,送去医院治疗。
不远处,被雨帘遮住的地方,赫准和霍骁的战斗,也有了结果。
……
医院。
沈南枝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被霍骁绑架,满世界都是他的气息,她的身上绑着一圈圈铁链,被关在一个笼子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绝望地过了一天又一天。
终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她等来一个男人。
他穿着黑色衬衫,黑色西裤,从天而降,粉碎掉她身上所有的铁链,把她从那个囚笼中带走。
“司司。”
她喊了声。
一旁不眠不休守着她的薄司南抓紧她的手,放在嘴边:“我在,我在。”
睡梦中的沈南枝听到呼唤,缓缓睁开眼。
眼前,一片白。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还有头顶上方正滴答滴的透明色点滴……
她目前在医院。
“我……”
她张张嘴。
嗓子干的说不出话来。
薄司南起身,端过一旁的水,确定好温度,舀了一勺喂到躺着的沈南枝口中。
她吞下一口,定定地看着他。
他面有倦色,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还来不及刮,有些憔悴,一看就知道长时间没休息。
她记得,他身上还有伤。
“司司,你的伤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包扎了吗?吃药了吗?……”她的嗓子还很干,声音也又沙又哑。
薄司南打断她:“先别说话,喝点水。”
“……”
沈南枝继续盯着他看。
大有一副“他不回答她就不喝水”的架势!
薄司南叹口气,说:“我没事。”
紧接着,他就反问道:“你呢?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沈南枝好似没听到他的问话,满脸写着“不信”:“受了那么重的伤,还淋雨,我不信你没事,你给我看看。”
“我一个男人,皮糙肉厚不要紧,倒是你,你……”
“给我看看!”
“……”
“不然我就不喝水,薄司南,我告诉你,这次你别想糊弄我。”
“……”
薄司南拗不过她。
尤其是她还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他一百个不忍心,只好妥协说:“你先喝水,一会儿叫完餐后,让你看。”
他的声音也透出憔悴。
偏偏,还安慰她的心情,说:“浑身上下,想看什么地方都给你看。”
沈南枝:“……”
这人真是……这里是医院啊,他们这两个病号最多只能拉拉手,他还同她说笑!
沈南枝满满的心酸。
他明明受了伤,还守着她这么久,明明自己都是个病号,还来安慰她,逗她。
不忍心他在劳累,沈南枝乖乖张开嘴,把一杯水都喝完。
薄司南问:“还喝吗?”
“不喝了,你快去点餐吧。”
沈南枝已经迫不及待要看他的伤势。
薄司南不紧不慢地在空杯里重新倒满水,缓缓走去门口,吩咐门外守着的人准备饭菜。
慢悠悠的样子,沈南枝恨不得自己下床叫餐。
薄司南耐心地叮嘱完门口的人,具体准备哪一种饭菜,胃口是清淡还是偏浓一点,是偏酸还是偏甜,事无巨细。
说了好一阵。
沈南枝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还没开口让他脱衣服,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皇景霆和阿大匆匆进来。
紧接着,是沈东海,顾相思,沈少谦,沈子修,沈子骞……
连足不出户、一心只为君玉洗手作羹汤的锦家小馆老板锦方,也不远百里前来。
一大帮人排着队,站在她旁边,异口同声地问:“木木,你感觉怎么样?”
“……”
气势如虹,沈南枝除了点头,还不得已加了句:“还好……”
下秒。
顾相思走过来,拉着沈南枝的手,脸上,竟带了喜色。
沈南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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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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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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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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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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