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宝儿瞧了瞧,觉得老头今天审视着陆祈南那眼神像是有点怪异。
“爷爷,你是不是对陆祈南有什么想法?”乔宝儿跟君老爷子很熟了,凑近小声问话。
老人似乎被看破了心思,有些恼怒瞪她,“什么想法啊!”
乔宝儿瞧着这明摆就是心虚,愈发压低声音问,“你看着陆祈南那眼神像是要里里外外剥了他的衣服……”
“放肆,说得什么话!”
君老爷子喝斥她一声,虽然是骂,但也不见得生气了,老人脸上有些思虑,直接告诉了她。
“你觉得陆祈南跟之妍怎么样?”
乔宝儿一听,眼睛睁大,机械地转头看了看陆祈南,再看看君之妍。
一时无言。
老头这是想乱点鸳鸯吗。
“爷爷,陆祈南那花心萝卜都不知道找过多少个女朋友了,之妍跟他哪里配啊,她肯定会被欺负……”乔宝儿激动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祈南也没那么差。”
“可是之妍什么都不懂。”
“你这个嫂子就要多教她……”
乔宝儿这样没大没小地凑近老人,像是亲爷孙一样亲昵说悄悄话,一旁的老管家在沏茶,看着脸上露出笑容,他们少夫人跟老爷子是真的很近亲。
就算是之妍小姐这位孙女也不会这样亲近老爷子。
“爷爷,你们在聊什么?”陆祈南找到机会插嘴,他标准的英俊笑脸,老少皆宜。
“宝儿在外面上班,听说她出差工作完成得不错,我赞扬她几句,让她以后好好表现。”君老爷子说谎完全不用打草稿。
乔宝儿低低吐槽,“这变脸变得真快。”
老人心虚咳了一声,气恼瞪这不识象的孙媳妇一眼,转头看向老管家,“上菜吧。”
晚饭过后,君之妍一如既往沉默地向他们敬意点头,很规矩地回自己的卧房了。
君老爷子则去婴儿房看看他的宝贝双胞胎曾孙。
乔宝儿和陆祈南去了君家花园荷池附近闲逛,顺便消化消化。
“乔宝儿,你这个当妈是真的幸福,别人新手妈妈整日整夜操心宝宝,你双胞胎儿子都快一岁了,你也没抱过他们几次。”
“爷爷和君之牧不同意啊,我有什么办法,爷爷在婴儿房里还给我专门设了门禁。”想去看看自己儿子都不容易。
“那么喜欢孩子,你自己去找个女人生啊,整天尿片奶瓶各种道具应有尽有。”
“别说了。”
陆祈南想起了他连日相亲的痛苦回忆。
乔宝儿倚在一个护栏边上,这人工河塘的水流缓缓,一阵夜风吹来有些些凉意,撩起她的发,也让她整日的疲惫清醒了一些。
“乔宝儿,你之前不是很累吗,你要不要先回房去休息,不用陪我,这君家,我很熟了……”
陆祈南见她一直望着那黑深的池底,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关心一句。
“你觉得之妍怎么样?”她突然问他。
陆祈南根本没有想到别处,很正经地回答,“之妍去你那家公司上班挺好的,她应该多接触社会……”
这陆公子有时候也挺纯洁的。
乔宝儿被这夜风吹得脸蛋微凉,抬眸直视着他,“爷爷刚才居然跟我说,你这家伙他自小看着长大,很不错,值得托付终身。”
“啊?”
陆祈南正分心地瞧着池里一条跃起的鲤鱼,听她忽然这样讲,心里莫名有点担忧。
“爷爷他想干嘛,该不会也想给我找老婆吧……我家里一位皇太后已经很难了,别再折腾我了。”
乔宝儿见他这可怜样,放肆地大笑。
被嘲笑的陆祈南心有不甘,决定要报复。
他指着她背后昏暗的一处,一惊一乍大叫,“啊,乔宝儿,你快看,你后背有一个穿着白裙黑发的女人阴森森看着你!”
“什么啊——”
乔宝儿吓得脸色都白了,惊慌身子右转想要逃跑,额头猛地一磕到凉亭柱子。
陆祈南没想到她这么不禁吓,连忙拉着她,“骗你的,不用跑。”
乔宝儿一脸地惊魂未定,有些怀疑看着他,然后反手拽着陆祈南推到自己前面挡着,她这才悄悄地往后方看去。
松了口气,没人也没鬼。
“乔宝儿,原来你这么怕鬼。”
陆祈南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特别兴奋,立即嘴贱,“是不是平时亏心事做太多了。”
乔宝儿知道他故意吓自己,气地扬手拍了他的脑袋,“你敢吓我!”
“我小时候睡觉时,半夜总感觉有人在我耳边说话,我会作恶梦。我就是怕这么神神鬼鬼地怎么了,你下次敢吓我,我把你扔到荷池里去!”
陆祈南脑门吃痛,“谁知道你平时凶巴巴,那么喜欢胡思乱想啊……”
“我没胡思乱想!”
乔宝儿回忆起一桩事,“我刚嫁来君家那时,有一次站在鱼池边喂鱼,突然一块重物飞掷过来砸中了我的右膝盖,我当时脚不稳跪下去,摔进鱼池里,浑身都湿了。那时怀孕,君之牧和老头觉得是我贪玩骂了我一顿,可是,”
“我说了,我不是自己摔到鱼池里的,他们就是不信。管家他们在鱼池周围也没找到石块硬物,说我是多心了,可是明明就有东西砸到我的脚。”
乔宝儿说得义愤填膺,表情很激动。
陆祈南看着她这模样,不像说谎,而且乔宝儿不喜欢说谎。
“你当时没让之牧好好去盘查吗?”
乔宝儿脸上别扭,“我那时跟他不熟。”
陆祈南想笑,那时他们两人床也上了,证也领了,孩子都已经怀上了,居然说不熟,这对夫妻真的很别扭。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在外面可能会遇到危险的事情,但在君家绝对安全。”
陆祈南出于人道主义安慰一下她,不过,他细想了一下。
“听说怀孕的人容易缺钙,所以你可能真的只是自己脚软摔倒。”
“可是我记得当时有东西砸过来。”乔宝儿语气开始有些犹豫了,毕竟也过了一年多,如果是缺钙什么的话,她还真的不那么肯定。
陆祈南告诉她另一个比较科学的推测,“还有一种可能,如果有人拿冰块瞄准你的后膝盖飞掷过去,你被砸中了,然后冰块掉到鱼池水里,冰融化了,自然就什么都找不到。”
乔宝儿表情怔住,冰块?
她以前没有考虑过这种情况。
有人拿冰块故意砸她?
“我觉得你当时缺钙的可能性比较大,”陆祈南一脸认真,“乔宝儿,你在君家,不可能有人故意伤害你,而且当时你还怀着君家的孩子,你那时刚嫁进来应该也没得罪谁。”
“结论就是,你自己想多了。”
乔宝儿沉默想了好一会儿,她从口袋拿出一枚银黑色的古币,神色严肃地问他,“那这枚古币呢,它好像一直跟着我……”
陆祈南哈哈大笑起来,“又不是金币银币,没什么价值的小玩意,唯心主义,你总是往一个方向去想就会一直怀疑……”
陆祈南拿起这枚古币,对着梁柱上灯笼的柔和光线仔细看了看,跟乔宝儿打个赌,“我现在把它扔进荷池里,看它会不会回来……”
说着,陆祈南很干脆地大手一扬。
将它抛入漆黑的荷池中,僻静的夜,听到咚的一声,古币掉进水中。
乔宝儿呆呆地望着她那枚‘救命之恩’的古币被扔了,怔了好几秒,“你干嘛扔我东西!”她板着脸怒瞪着眼前这罪魁祸首。
“顶多我赔你一枚纯金的硬币行了吧。”
陆祈南对这些小玩意的东西不以为意,“扔了就扔了,免得你胡思乱想。”m.xiumb.com
扔了就扔了,其实乔宝儿并不那么生气,这两天她被搞烦了,一直在猜疑。
“可能我真的误会了之妍。”她低喃。
“你又在说什么?”
陆祈南听不清她说的话,见她脸色疲惫,劝一句,“你回卧房休息吧,不然之牧又心疼了。”
“我们是老夫老妻了,别说这么肉麻的话。”乔宝儿真的是个很没情趣的女人。
陆祈南啧啧一声。
“噢,你老公干嘛不放心还专程陪你一块出差啊,你以为他真的刚好那天去日本出差,刚好也订了经济舱……还有昨晚你在朋友圈发消息,之牧吃了小档位的东西食物过敏,呵呵,你敢说不是你害他过敏的,别人叫他吃,你以为他会吃吗。哼!”
君之牧对她有多好啊,大家心知肚明,偏偏这死女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乔宝儿想了想,惭愧了起来。
因为君之牧过敏并不严重,所以她当时第一个想法是,要发朋友圈,要扬眉吐气,整天说她挑食怎么行呢。
但她当时真没有想过,君之牧过敏其实是她害的,是她拼命叫他吃的,而他没有拒绝。
“我脑子第一个想法是,你果然是一个祸害。”
陆祈南一点也不客气,顺便补充一下,“裴昊然那腹黑幸灾乐祸地说,之牧自小没怎么生病,正好可以多去几趟医院体验一下。”
“君之牧当时一点也不在意。”
她自己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两身体一直都很健康,小小过敏,何足挂齿。
“你们不在意,之牧身边的人在意,你想一下他的家人,还有不少偷偷爱慕的女人,人家心疼啊。”
陆祈南对她淳淳教育一翻,“所以我才说,你很容易惹麻烦,你要知道一个道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你无心害了之牧生病,有时候,有些人甚至会恨你。”
情商社交这方面,陆祈南确实比她高了几个阶级。
乔宝儿面无表情听着他教训一通,身心俱疲回卧房冲澡躺床上休息。
明明很困,乔宝儿在柔软的大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可能是习惯了枕边的男人,一个人睡总是比较难以入眠,君之牧已经转机去了欧洲,他应该后天才回来。
她侧睡,枕压着自己的左手肩,有些酸痛,眉头一皱,差点忘了后肩的淤青。
乔宝儿干脆从床上爬起来,去柜子里找药箱。
她记得君之牧特意吩咐方大妈准备了几个家庭药箱备在房间里,书房也备了一个,感冒发烧划伤流血都随时可以处理。
“这淤青什么时候才能散开……”拿着铁打药酒,勉强地伸着右手去揉,她在想如果淤青被发现的话,君之牧肯定会追究到底。
在日本遇到袭击的事,乔宝儿还没告诉君之牧,她怀疑君之妍,但肯定没人相信,再加上当时她婆婆江美丽说话那么难听处处针对她,她赌气不想说。
而且君之牧对她的事特别小题大作,反应过激。
“反正古币被陆祈南扔到荷池里了,想这么多也没用……”干脆当作没事发生。
收拾好了铁打药酒之后,她躺回床上,阖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一旦起了猜疑,就很难静下来。
乔宝儿很痛恨自己这种钻牛角尖的性格,隔天一大早,她顶着两个大熊猫眼爬起床,对着镜子中睡眠不佳的自己,恼地抓了抓长发,“好烦啊。”
说好了,不去想那么多,可是她连作恶梦都梦到了被暗处的人阴森的算计,偏偏看不清对方的脸。
而到早上上班的时间,公司里的朱小唯知道了一件事,乔宝儿请假跷班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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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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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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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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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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