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赶来的安州知府江大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将手心的汗珠擦在了衣袖上,掩饰住了内心的紧张。
他朝着陆凌阳不断赔笑,手下的人却是在这支队伍中四处查看起来。
“江大人这是何意?”陆凌阳桃花眼轻轻眯起,伸出手拦在了江知府的面前,“难道是怀疑我的队伍中,有水匪的奸细吗?”
闻言后,江知府忙是摆了摆手,面上的神情异常惶恐:“陆将军这是哪里的话,下官只是为了您的安全考虑罢了,毕竟您还带着清河郡主,若是队伍中当真混入了奸细,那岂不是会威胁到清河郡主的安危?”
“这就不劳江大人忧心了。”陆凌阳冷冷的望了眼他,带着警告的意味,“这支军队中,没有一张我不认识的面孔,若是这样还能混出奸细,那只能说朝廷有人同水匪勾结了。”
此话一出,江知府的脸色一僵,转瞬又笑道:“陆将军所言极是,是下官目光短浅了。”
他不敢再当着陆凌阳的面做这些小动作,只能失望的看着陆凌阳带着一干人离去。
在他身旁,下属一脸的担忧:“大人,这陆将军在京城连破两桩案子,他该不会发现咱们……”
“蠢货!”江知府狠狠地拍着他的脑袋,厉声道,“隔墙有耳!这些话岂能随意在外说?”
下属顿时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
江知府目光追随着陆凌阳的背影,心中不可避免的生出了阵阵担忧:“快传信给皇后娘娘,问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
马车内,陆宛清掀开车帘,见四周都是陆凌阳的心腹,这才敢开口:“大哥,那江大人有些奇怪。”
陆凌阳正是同身边的下属吩咐着事,一听陆宛清的话,他便冷笑了起来:“何止是有些奇怪!事发之地与安州府不过十里路,在跟水匪颤抖的那一个时辰里,足够他带着安州府的驻军前来支援了,可偏偏等到太子失踪,他才带着人姗姗来迟,若是他没有暗中怀有其他的小心思,那倒是稀奇了。”
“那……”陆宛清眨了眨眼,低声道,“难道江大人是皇后的人?”
“江大人是白太师当年的得意门生。”
这时候,一个寸步不离马车的侍卫突然开口,低沉醇厚的声音与他这张其貌不扬的脸十分违和。
陆凌阳冷哼了一声,没等陆宛清开口,就讽刺道:“太子殿下还真是厉害,连白家在江南安插的势力,都一清二楚。”
这其貌不扬的侍卫,正是谢长风。
自从太子“失踪”的消息被他宣扬出去后,他就一直伪装成陆宛清身边的侍卫,兢兢业业的守在陆宛清身边。
然而陆凌阳看他十分不顺眼,恨不得当即就将人送去越州府,免得让他在自己面前与陆宛清眉来眼去。
陆宛清敏锐的察觉到了陆凌阳语气中的不满,她飞快的低下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但凡是她开口为谢长风说话,陆凌阳势必会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譬如昨日谢长风还有马骑,今日他就不得不将马让出,步行在马车附近。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陆凌阳看见了他们二人在黑夜中亲吻。
大哥一怒,谢长风自知理亏,只得是认栽。
陆宛清更是不敢与之争论,只能是跟个鹌鹑一样,眼见着陆凌阳凌冽的目光扫来,她飞快的放下了车帘,只当做自己从未开过口。
见她这样识趣,陆凌阳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计较这件事了。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未来的计划该如何进行。
他虽然十分不满谢长风对陆宛清的逾越之举,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曾经的废物太子,的确是有些本事的。
“太子殿下,江南一带豪门林立,这其中有多少白家的人?”
“安州的江家,还有越州的石家,都跟白家逃不了关系。”
谢长风眼神微闪,因为这一个疑问,他又想到了一些被自己忽略的线索。
这时,陆凌阳眉头紧拧,他拽紧了缰绳,下意识说道:“可越州的石家,不是同端王来往密切吗?”
“若是不同端王来往密切,他们又怎能掩饰自己真正的归属呢?”谢长风嗤笑道,“这就是白家的高明之处了。”
陆凌阳眼眸低垂,在心中细细的思索了一番,的确觉得这件事处处透露着古怪。wWW.ΧìǔΜЬ.CǒΜ
传闻中石家将大半家财都献给了端王,可这也只是传闻,端王依旧清贫,也没见石家因此被人针对,这可不像是小肚鸡肠的皇后作为。
一行人还没到安州府的驿站,便远远瞧见了码头处停下了一艘大船,比起谢长风之前招摇过市的那艘船还要大上几分。
偌大一个江南,能有这样财力的,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在看见旗帜上的家徽后,陆凌阳眼皮子一跳,告诫的往身边扫了眼:“殿下,未来一段时日,你只怕是要更加小心了。”
闻言,谢长风心中疑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只见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正匆忙朝着这支队伍走来。
“凌阳!”
听得这样的称呼,谢长风眼神微动,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萧家家主萧泓慎。
去世的陆夫人是萧家嫡长女,萧泓慎就是陆宛清与陆凌阳的小舅舅。
想到这,谢长风的背脊挺直不少,即便现在没有以真面目示人,他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绝不让自己被人看轻。
陆宛清坐在马车内,只感到车队突然停下。
下一刻,陆凌阳便掀开了车帘:“清儿,舅舅来了。”
陆宛清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张儒雅的面孔。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道训斥声,不过这训斥,却是冲着陆凌阳去的。
陆宛清走出马车,果然看见了记忆中的那人。
“好在是清儿没事。”萧泓慎揪着陆凌阳的耳朵,训斥道,“你也是,怎么能带清儿走水路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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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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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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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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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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