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二月份,早过了立冬的燕京清晨还是无比寒冷,饶是外边阳光饱满,但这嗖嗖的冷风依旧像刀子似的,割在人肌肤上,都能裂开一个口子。
哪怕是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四季如春’的中楠海,也毫不例外。
清晨六点,当大多数人们还在舒适温暖的被窝里挣扎享受温存时候,警卫室的战士们早早的换上一身戎装,身躯笔挺,迎着寒风,面容刚毅的屹立在自己的岗位上,他们的身躯便如这马路旁栽种的两排白杨树,高大,挺拔,坚韧不拔。
在并不宽阔但足够平坦的小路上,一老一少,两个男人正并肩慢跑,虽然寒风凛冽,但他们身上也只有一件迷彩背心,身躯笔挺,步伐矫健而稳重,速度虽然不算太快,但却极有节奏,慷锵有力,每一步踏出踩在地上,都仿佛阵阵惊雷落下。
简直教科书般的越野跑步身法。
两人顺着这条小路,就这么并肩齐步的跑过去,遇到的站岗的军人们齐齐立正身板,恭敬的敬了一个军礼,目光狂热,崇拜,而尊敬!
新老兵王的同框,这种机会何其难得,他们是几代人的榜样,是数十万军中男儿的偶像,他们值得起这个军礼。
这一老一少两人,正是谢苍云,林义。
当晚听完谢苍云电话,放走杜震宇之后,林义便在清晨五点钟,来到了谢苍云的小院中。
近乎约定成俗一般,谢苍云也是每天五点钟起床,跑步,练拳,看报,几十年如一日,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
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近乎心有灵犀一般,换上一套迷彩背心和运动鞋,开始了慢跑。
期间,林义不由得细细扫量着面前的老首长,这个他值得用一声去尊敬的老人,时光如箭,记忆中,他似乎有好长时间没和老首长一起跑步了,两年,三年,还是五年?
长到他已经模糊记忆,他发现老人已经不再年轻,虽然他身躯依旧高大魁梧,但不到五公里的路程已经开始双.腿发抖,喘粗气,虽然他的精神依旧抖擞,脸庞上的威严和眼眸中的锐利让人有些望而生畏,但林义还是清楚看到老人日渐松弛的皮肤,大片银白色的头发,以及身上流露出那一抹英雄迟暮的无奈叹息。
林义眼圈有些泛酸,这个曾被誉为‘东亚特种兵之父’,‘华国第十一位元帅’,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老人,终于还是老了,老人今年已经八十七岁高龄,他不知道还能够陪伴老人几年。
人可以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唯一斗不过的,便是时间。
半小时后,五公里的慢跑终于结束,林义半蹲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表现出一副累的大汗白流的姿态,以此来衬托老人的面不改色,依旧老当益壮。
他递给老人一瓶水,打趣的笑道:“老同志,可以啊,五公里跑下来,脸不红气不喘,怕是黄忠、廉颇在世,也就这样了。”
他连连摆手,一副气虚体弱的苦笑表情,“不行了,我是不行了,都快累死了,咱还是找个早餐店,吃点东西喘口气吧。”
谢苍云接过水喝了一口,威严的剑目只是淡淡的扫了林义一眼,开口说道:“别特娘演了,这马屁拍的老子都恶心。”
“依照你这小兔崽子的体格,别说五公里,就算五十公里都不会喘一口大气的,你要真虚到这个地步,趁早找块豆腐给老子撞死,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林义嘴角一抽,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尴尬笑道:“老同志,你这都看出来了啊,得,你一准儿没有老年痴呆。”
谢苍云笑骂一句,轻蔑的说道:“你是老子一手带出来的兵,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味的屁。”
林义打趣哈哈笑道,“老同志,您还有这爱好呢?”
谢苍云把手中的空瓶子冲林义砸过去,叹息一声道:“你无非是想装装样子,想让我高兴,再吹捧我几句什么宝刀未老,老当益壮。”
他摆摆手,深邃眸子闪烁着几抹苍凉,“可老了,就是老了,这是谁都决定不了的。一年前,我还能坚持跑到六公里,现在,五公里都费劲了,估计到明年后年,就得和老林一样,坐上轮椅了。”
“老了。”
谢苍云拍了拍自己双.腿,说道:“东征西讨,打了一辈子仗,留下一身伤,这两条腿里,还留着的炮弹碎片呢,怕是要跟我进棺材了。”
林义莫名的心中泛出一阵酸楚,有些难受,说不出话来。
但却被他暗中抹去眼中的泪花,咧嘴一笑,说道:“谁说您老了,我看依您老现在这体格,别说健步如飞,就算再给你娶个三五个小媳妇,那都绰绰有余。”
“真到你驾鹤西去那天,那肯定是子孙满堂,也用不着咱给你披麻戴孝了。”
谢苍云嘴角狂抽,被这混不吝的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吆,狗嘴里要能吐出象牙那还要大象干啥,我养狗不就发家致富了嘛。”林义哈哈大笑。xǐυmь.℃òm
谢苍云也是爽朗大笑起来,难得今天开心,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一家早餐店。
能够在中楠海开一家早餐店,那自然也得经过严格筛选,这老板也是根红苗正的公子哥,后来家境没落,在一些老首长帮衬下开了一家小店,店面不大,但分量足,味儿正,很受谢苍云这些老领导们的喜爱。
虽然是清晨,但店面里已经陆陆续续坐上了几桌客人,热气腾腾的米粥和包子,散发着浓郁香味,让人食欲大开。
“老爷子,您早。”见到谢苍云到来,那老板马上热情的迎了上来,打扫干净一张靠窗的桌子。
谢苍云笑着和店里的老熟人打着招呼,随后和老板说道:“还是老三样,多放料。”
“得嘞,小伙子,你要点啥?”老板热情的望着林义。
林义打趣笑道:“和老同志一样吧,咱得紧随领导步伐。”
“嘿,小伙子你这觉悟真高。”老板竖起大拇指,连连笑道:“咱就是领导的一条枪,领导指哪咱就打哪。”
谢苍云一脚踢在他屁股上,眼珠子一瞪,“哪那么多片汤儿话,干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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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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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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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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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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