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谢渊心里有些自己的计较,他几乎都要以为温错比他想象中还弱,直接在火化车间猝死了。
“会不会三个都没了?”林与卿则是有什么说什么,“再等下去最后一个房间来不及吧。”
不仅是最后一个骨灰盒寄存处,他们还得在参观完之后抓紧时间回到404路公交车上。
虽说两小时是参观的时间,应该不需要算上回程路途上花费的时间,但以林与卿的经验来说,他几乎不用想也知道,三级游戏,怎么也不会缺了“追逐战”。
怪谈剧情接近结束的时候触发追逐战,来一场紧张刺激的体能检测,几乎是一二三级游戏的标配,谁让剧情不足,追逐战来凑呢。
“我给过温错提示。”谢渊简短地解释道,“哪怕他什么都没隐藏,也不至于死在那里,不然的话也太笨了。”
他说过要保温错,所以连基站的提示都提前给温错看了,反正温错是受害者,没有经历者和参与者之间的条条框框,他没违规。
但都这样了温错要是还活不下来,那就和老鹰抓着老鼠往悬崖下扔一样,哪怕承诺了带老鼠飞,也抵不过老鼠不是蝙蝠,天生没有这个命。www.xiumb.com
“什么提示?”林与卿要素察觉,“你们私底下做的什么py交易?”
“注意言辞。”谢渊阴森冰冷的目光嗖的一下望向林与卿,一只手按响了指骨骨节。
林与卿笑意满满地做了个投降的动作,还想说什么,掩着的门突然被外力推开,发出一声脆响。
两道狼狈的人影跌跌撞撞从门外挤进来,一张脸显然是温错的,圆圆的细框眼镜因为主人的动作而歪了一点,然而温错身上的白衬衫居然罩在了另一个人影身上,便赤着上身,有些无措的样子。
他的手虚虚扶着另一个人影的胳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明显能看得出是给了力气,帮另一个人以固定身形。
谢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才从那人影的轮廓和身材,还有半焦不焦的头发上看出049的模样。
啊,烧焦了。
很难想象这个浑身都有烧焦痕迹的人会是十分注意形象的爱漂亮的女孩。
“哦哟,这是怎么了?”林与卿同样观察了一会儿,明知故问,“伤得不轻啊~”
谢渊没看他,但听到这熟悉的语气,就想起这人在仄林的时候对两个匹配到一起的队友也是这么不讲情面。
好像别人受伤流血,甚至是丢掉性命,都和他没半毛钱关系似的——虽说本来关系就不大,但一般的参与者都会有种唇亡齿寒的紧迫感。
毕竟队友死得越惨,说明鬼魂和怪谈越厉害,正常人都会想到自己要是遭遇了相同的危险该怎么办,也就这个口口声声说自己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几乎把冷血写在了脸上。
“我们在火化车间遇到了张奇。”温错看起来是和049一路跑过来的,喘着粗气,不过他的身材倒是没有外表上那么柔弱,虽然肌肉块头不大,但爆发力似乎很足,确实符合一个练习过现代编舞的音乐生。
“然后,那个什么,重合空间?”他磕磕巴巴地运用着刚听过的名词,也不管记得对不对,“然后张琪说出口在焚化炉里,那个……021应该是死掉了,049被火烧伤,我运气好,没、没什么事。”
一段话被他说得紧紧巴巴,语气急促。好在不需要多么详细的描述,光凭关键词谢渊和林与卿也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谢渊对于死了一个参与者这种事没什么表示,他平淡地点了点头:“跟我走,抓紧时间。”
温错一愣,立马条件反射的跟上去,被抛弃在原地的049:“……”
“没有人关心一下伤员吗?”她其实还能活动,毕竟她也是自个儿迈着两条疼到不行的腿跑回来的,没让温错背。
本着某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有点不想再麻烦温错了……大概是一种阴暗之人看到以德报怨的傻子时不由自主产生的远离想法吧。
火化车间里鬼消失之后,温度缓缓下降,降到常温时大门就自动打开了,从走廊退回去,便是连接着真实火化车间的路径。
因为怕耽误久了赶不上时间,他们这才忍疼一路跑过来,生怕谢渊等得不耐烦,直接让他们自生自灭。
“伤员精神看来还不错,应该不太需要关心,我觉得更需要关心的是我们剩下的时间,我可不想参观任务做不完永远留在这儿陪司机唠嗑。”林与卿开玩笑似的回头一瞥,对049招了招手,“要是我被困在这儿,就只能天天给你们念大悲咒了,争取早日把你们超度。”
谢渊:“……”谢邀,免了。
骨灰盒寄存处是他们流程的最后一站,顺着火化车间的后门直走,就是一个宽敞的、十分开阔的大厅。
大厅没有门,开阔式的空间呈半圆形,被一块水色屏风遮挡大半。
墙壁上整整齐齐码着木质格子,一排排或圆或方、或便宜或精致的骨灰盒安静地待在它们自己的格子里。
唯一的一处灯光安在平方上方,以灯光为中心点,向外辐射的光线越来越暗,乍一看上去,这里显得比前面的任何一个房间都要阴森
屏风的左侧有一个工作台,似乎是给值班人员设立的,此时空空荡荡,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几人来到此处,唯一的感觉就是安静。
太安静了,连滴答滴答的水声都没有,一缕缕阴气在格子上蔓延。
骨灰盒所承载的与灵魂的共鸣本就是一种很强烈的情绪,亦是人类眼睛看不见的物质,就像有些灵感高的人在医院会很不舒服,在曾经死过人的房子里会毛骨悚然,反而在墓园更加自在。
那是因为墓园的墓碑本就有将死者镇压于地下长眠的寓意在,不容易闹鬼,路边随便哪个小型乱葬岗都比墓园危险。
此时此刻,这个骨灰盒寄存处就带给了谢渊一片颤栗和心悸的感觉,他不着痕迹地摸了摸手臂,确定自己已经浮现了一片鸡皮疙瘩。
这里有看不见的东西。
他想。
而且很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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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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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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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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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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