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全怪她。
她洗澡的时间太长了,对段景辉疏忽了照顾,都是她的错。
潇然其实早就察觉出段景辉有厌世的倾向,心里也猜测过他一有机会可能会执行自杀。
明明有过这样的猜想,她竟然还让他离开她的视线。
潇然后悔不已。
段景辉想死,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失去了冷芜爱。
与其说失去,不如说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冷芜爱。
成为沈亦城的手下败将后,段景辉就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了。
他发现这个世上再没什么东西值得他去守护,也没什么值得他去争取,他只觉得自己活得很多余。
潇然对他这些心情都很了解,可她从来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安慰他。
她只能在旁边看着他日渐颓废,很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在悬崖边兜了一大圈,潇然没有找到段景辉跳崖的痕迹。
不过,跳崖未必会留下任何痕迹,何况此刻天色那么黑,她差不多什么都看不见。
潇然惊慌失措的回到屋里,去自己房间,翻出了一部手机。
只有这部使用卫星信号的手机才能跟外界联系,平时她都把手机锁在抽屉里,避免段景辉擅自用它联系不该联系的人。
潇然正要打给段永丰,可突然停顿下来。
要是通知了段永丰这件事,那么段永丰肯定会冲过来杀了她的。
段景辉可是段家唯一的血脉。
段永丰把儿子交给潇然照顾,就是出于信任。
如今潇然辜负了他的信任,段永丰怎么可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出于害怕,潇然不敢打这个电话。
她坐在房间地板上,抱膝痛哭。
她该怎么办?
段景辉怎么就那么想不开,非得跳崖?
她恨自己没有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他今天不肯吃药,还闹着要喝酒,估计就是心情不好,她明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想法去哄哄他,而是无视他的要求。
要是刚才晚饭后,同意段景辉喝酒,也许就不会让他绝望了。
想到这里,潇然好像突然反应过来。
慢着……段景辉今晚反常的地方不仅这一点,他还故意对潇然说些过分的话,把潇然支去洗澡。
平时段景辉是不会用这么低俗的话语去嫌弃一个人身上有没有汗味的,他到底是一个很有教养的贵少爷,他说出来的那番话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性格。
难道说,段景辉是自己偷偷去冰库找酒喝了??
潇然以最快的速度起身,朝地下室赶去。
她心算了一下,刚刚在外面找人花了三个多小时,在房间里又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整整四个小时过去,此刻已是半夜。
如果段景辉真的被困在了冰库里,说不定已经冻僵了。
而且他伤口没好……搞不好根本撑不过去……
潇然越想越慌乱,眼泪簌簌掉下,她终于跑到了冰库前面,按下密码锁。
门缓缓打开,段景辉倒在一堆殷红酒水中,旁边躺着两只敲碎的红酒瓶。
潇然心口一震,老天爷,他真的在这里!
至少不是跳崖了,若是跳崖,怕是尸骨都难找。
他估计不知道冰库会自动关门,在里面待的时间太久,结果导致自己被锁。
潇然扑过去,不顾一切的抱起他。
他的身体都冻僵了,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潇然试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很微弱,时有时无。
生怕冰库再次关门,她先把他拖出冰库。
一个大男人的体重可不轻。
潇然想把他弄上楼,这可太费劲了。
但她还是咬牙把他扛起来,拼尽吃奶的劲,才把他搬到一楼客厅。
她把他放在沙发上,迅速去拿毛巾过来。
她把他身上那套湿衣服赶紧脱下,用毛巾擦干他的身体。m.χIùmЬ.CǒM
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这些事了,她拧开了暖气,调高屋子气温,然后又去拿了一床毛毯过来,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冰。
潇然不知所措。
他被困的时间太久,加上之前受的重伤,此刻可能正面临生命危险。
要赶紧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才行。
她在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手在流血,一定是刚刚扑进冰库时不小心被酒瓶的碎玻璃割伤了。
她根本顾不上包扎,去房间拿起手机,然后跑回客厅里,蹲在段景辉身边。
她一边看着段景辉的脸,一边紧张兮兮的拨号。
就在这时,一阵沙哑的声音传来:“不用打电话,我没死。”
潇然先是吓了一跳,拨号的手指停顿了下来。
段景辉半眯着眼,有气无力,“我喝得太醉了……让你担心了。”
潇然哇的一声哭出来,扑到他怀里,“段少,你可把我给吓死了!!你要是出事,那我也不活了。”
段景辉苦笑,他其实不是被冻昏过去的,他是喝了酒,导致心跳过快,引发心律不齐,从而晕过去的。
总之就是喝醉导致的。
潇然把他带到楼上后,他才渐渐缓过劲来。
要是困多一两个小时,那他也不必诈死了,真的就挂了。
潇然抬起头看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段少,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想到你被困在了冰库里。我太蠢了,后知后觉。”
段景辉努力睁开眼睛,把她看了一眼,她不仅手指被玻璃割伤,脸上和膝盖上都有擦伤。
他立即猜到她肯定去林子里找了一趟。
“你在外面没找到我,一定急坏了吧。不必自责。连我自己都想不到我会被关在冰库里,我都要被自己蠢哭了。”段景辉的声音很虚弱,但他还是不忘拿自己开玩笑。
潇然果然被他逗笑,“我以为你跳崖了。”
段景辉先是一愣,随后也露出一个笑容:“我就算自杀,也不可能选跳崖这种方式,那也太疼了。”
潇然的脸色认真起来,“段少,求你不要自杀,刚刚想到你可能已经死了,我的心脏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疼的半死。”
段景辉默不作声的看着她,他不由得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
潇然立即明白过来:“段少,是喝酒造成的心脏抽疼?”
段景辉无力的点点头。
潇然去拿了药过来,喂他吃下。
随后,她就这么坐在他身边,守着他。
段景辉劝她去处理一下她自己身上的伤口,潇然固执的摇头:“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视线。”
“我不会乱跑了。”段景辉还谨慎的加了一句:“我也不会再喝酒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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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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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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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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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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