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能从这一场巨大的变故之中,落得一个安度晚年的结果,也算是他读了大半生的书,换来的一个善终吧?
“听说,明天将会是一个大日子,你别到处乱走动,等我来找你。”
“好。”
在水镜之中的靓丽女孩,穿着崭新的天蓝衣袍,是这天鹅书院的新生服。
她做梦都想穿到自己身上的衣服,此刻就在自己的身上,绽放出它独有的光彩。
从今天开始,她夏小籽也将会是天鹅书院里最耀眼的学生。
紫衣仙子弯下腰来给自己女儿整理衣服,明明是值得庆祝的一天,可她眼里的泪水,总是要往外钻。
就在她背过身去,擦眼泪的同时,夏小籽从镜子里看到她娘这上不得台面的样子时,心里是又嫌弃又难过。
“你为那个男人不惜卖身,肮脏的过了近十年,也该为我,你的女儿,有尊严的过一天吧?”
“小籽,我的小籽……?”
夏小籽的眼里,装的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水,她一个眨眼,便将所有的眼泪都收回到心里,再次练习标准的淑女微笑。
这一天,她是死也不会哭,不会!
在她的身后,紫衣仙子捂着自己的嘴巴,哭都不敢哭出声。
这一分别,在她这个做母亲的心里,已是永别。
可她却连求女儿多停留一会儿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在这镜子里,她看到的人不再是她自己,而是另外一个她,也在这里。
“你们这是要带我去哪儿?”
“小姐,你不是想看到院长大人站在万人瞩目,接受所有人注视的地方吗?我带你去。”
“不,我不能去!”
从她记事以来,还没到来一个公共场合,一次性接触五人以上。
这个口口声声说是奉她老爹命令而来的袁副院长,带着人,不顾她的死命挣扎,也要拖着她走。
在这一刻,她小小的脑袋里浮现出的是她老爹和蔼可亲的笑,以及宠溺她的铁伯伯,还有不知所踪的花蝴蝶。
今天是怎么了?
她所熟悉的人,没有一人在她的身边,护着她。
“不,你说谎,你就是个撒谎精!没人喜欢你这种表面一套,背地里又一套的笨叔叔,你快放了我!我爹知道了,他会打你,打你!”
“我的小祖宗啊,要我说多少遍,我是奉你爹的命令,带你到前面去接受新生礼。难道,你不想成为天鹅书院的一名……学生?”
“什么?”
听到这儿,小安宁才不再拼命挣扎,身子也软了下来,由着这些人抓着她,往不知名的地方抬。
便是如此,她还是能感觉自己被这些人抓得很疼,估摸着都淤青了。
这些五大三粗的人,应该是护院,只听她老爹一人的命令。
也许,是她把这事情想得太复杂了。
袁副院长看小安宁不再挣扎,又给这四个护院使了一个含有深意的眼色。
这一切顺利得都似有天助,他想不成功都不可能!
“小姐,前边就是大学堂,院长大人的安排是……让您做为新生,直接上台讲话。”
“讲,讲话吗?老爹他,让我讲什么?”
“你看着我,听我说。您是院长大人唯一的女儿,他最宠爱的女儿,只有你。”
“只有我?我是我爹最宠爱的女儿,他只有我这个女儿。”
一对上袁副院长的眼睛,紧张得脑子里一片空白的小安宁,不觉眼皮子沉重,嘴里反复念着一句话:我是我爹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女儿……?
“乖孩子,只要你日后足够听话,我或许还会再留你活几天。”
“副院长,我们……?”
“放心,等今天一过,我就是这天鹅书院的院长,你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那就……先行谢过院长大人了!”
“哈哈!”
袁副院长大笑的同时,看这四个护院,就跟看死人一样,没有区别。
只不过,在他大事未成之时,他还不会要他们的命。
“这是夏小籽,不仅是我的女儿,也将会是未来的天鹅书院的院长。小籽,来,给大家说几句话。”
“好。”
跟满脸笑容的曹公相比,夏小籽始终挂着假面微笑,看着就跟端庄优雅,是大家之女。
她还未站定,便眼尖的看到台下坐在末位的神秘女子。Χiυmъ.cοΜ
而神秘女子身旁,站着的是西马,他也留心到小姑娘看到神秘女子时,过于吃惊的表情。
“不愧是我女儿,这么快就认出了我。老马,你也该相信我的话,帮我达成这唯一的心愿。”
“大小姐,尚未定实的事,您是不是所言过早?”
对此,神秘女子不再言语,她有的是办法让西马相信,台上的夏小籽就是她……亲生的女儿。
在他们说话间,台上的夏小籽已经在曹公的提醒之下,回过神来,继续自己的讲话。
只有一件事,她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做?
“她没有牌之力。”
“才觉醒的小姑娘,只有那么一点牌之力,您不易看出来,也属于再正常不过的事。”
西马没再接话,他们所处的这个位置,离台上的夏小籽太远,感知有偏差也属于正常范围之内的事。
单凭她一人之言,似乎已经认准夏小籽的身份,一点也容不得他辩驳。
“一个妓女之女,也够格成为院长大人的女儿?”
“我听说,是院长大人鬼迷心窍,宁愿收养一个妓女之女,也不愿意认他的亲生女儿。”
“话说,院长大人真的有亲生女儿?”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指着点着台上的夏小籽,说什么话都有。
这也是夏小籽最不想面对的乱局,她求助的看向曹公。
曹公对着她点点头,让她不要心慌,放轻松,做好自己就够了。
而压垮夏小籽心理防线最后一根弦的是,小安宁的出现。
“我,才是我爹唯一的女儿,我爹最宠爱的女儿……?”
“不是,我才是!我有牌之力,能做一个修炼者,你什么都没有,没有资格,不能抢走本该属于我的光环!”
在夏小籽的怒喊之中,她的头顶漂浮出一张牌,那是她的主牌灵。
可即便如此,所有人的视线也没有停留在她的身上,为她的优秀感到惊叹。
这些人指着小安宁的肚子,交头接耳,所有的污言秽语都朝一个小女孩的身上倒。
隐藏在人群之中的袁副院长,欣赏着自己费尽心思设计出来的一场戏。
这,才刚刚开始。
“砰”的一声,不知何时溜进来的小路子,冲上台去,将“靶子”小安宁推倒在地。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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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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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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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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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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