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生本能迫使我调动发力还手,理智却将这股冲动压了回去。
我非但没反抗,反而一副被打傻了的样子,主动把手臂放了下去,敞开面门。
我就赌他侯三不敢这么做!
果不其然,那些攻击刚逼到我面前前,侯三就冲了过来,把所有人赶走。
然后揪出那两个打的最狠的,挨个儿抽了一耳光。
“他妈的,你们是不是疯了!?”
两名手下配合他演戏道:“候夫长,就是因为这小子,害你刚才被刘堂主暴打了一顿,我们气不过!”
“草,那是我咎由自取,跟君大师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饭桶,等事情办完了,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说完,他把我拉了起来,一脸伪善的担忧:“大师,你没事吧?”
我装作受了内伤的样子,剧烈咳嗽。
心里面却嗤嗤冷笑。
这家伙,明显是信不过我,所以想在进入归妹山以前,先探明我的道行。
一个人的道行有多深,一般只能根据气机来判断,但气机可以掩藏。
不过,只要令人感受到生命危险,就很容易逼出他的真实气机。
可惜了,我早就看穿侯三心里这点小九九了,他斗不过我。
我一副被打怕了的样子,低头不语。
侯三眼底闪过了一丝得意,拍拍我的肩膀,让我去前面带路。
我走在大桥上,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来这里时的情景。
那时,我点了引渡灯,一路紧跟着纸船,都不敢往旁边看一眼,但还是被那数不尽的冤魂包围,要不是嫁衣女出手相助,我恐怕早就葬身河底了。
现在,也一样,才刚刚走过桥中央,我就感觉到恐怖的鬼气在周围凝聚。
但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了。
我低低地冷笑了一声:“我与嫁衣女有约在身,谁敢拦我?”
冤魂们怔了一下,然后迅速的遁逃了。
饶是如此,侯三他们还是畏首畏尾的。
这可不太好,要的就是他们毫无防备……
“凌霄子真厉害啊……”我冷不丁感叹道。
“凌霄子?”侯三蹙眉回忆了一下:“你是说,邪童江流儿?”
“是啊!”
“当初,他为了给童家修缮风水基,人在岸上,却隔空一剑斩了山里的妖邪。好像就是从那天起,归妹山就太平了,再也没死过人。”
说到这里时,我已经抵达了对岸,悠哉哉的伸了个懒腰。
“我看这里,现在就跟普通的荒山没两样。”
侯三半信半疑的跟了过来,直接跪倒,非常谄媚的向山顶朝拜。
“素闻归妹山山主乃此方帝王,小的们不敢打搅,只不过被迫在此寻找一样东西,找到了就走,还望山主莫怪。”
“呱~呱~”
一只乌鸦飞过,往侯三脸上拉了坨屎。
侯三恶心的暴退了几步,将脸擦干,惊疑不定道:“山主,您在吗?”
鸦雀无声!
侯三彻底放松下来,冷笑道:“什么狗屁山主,哪朝哪代的帝王把这山划在他名下了?说不定已经挂了。”
我知道那半人半蛇的家伙,肯定正在某处听着呢,却一副赞同的道:“有可能啊!归妹山山主最少活了几千年,寿数早该到头了。”
侯三兴致大发,歘歘歘砍下了几十棵大树,树桩刚好组成一个“候”子。
“四大禁地之一,归妹山,今日被老子侯三踏平!到此一游,以字为证!”
“侯兄英明!”
“候夫长最强!”
“这么安静,怕不是听到咱们候夫长要进来了,都吓跑了吧。”
一帮人狂拍马屁。
虽然拍的不高明,但依然令侯三眉飞色舞的,当即哼哼道:“既然这山里已经没妖邪了,就别浪费人手了,兵分三路吧。”
“两路人马,由左右向山顶犁地式搜查尸体;剩下的人,跟老子直上山顶!”
侯三贪婪的搓了搓手:“所谓祸福相依,像归妹山这种大凶之地,往往都会有偌大的机缘,多半就藏在山顶上!”
“老子侯三,今天就要一举两得,把那狗屁山主收藏的宝藏一窝端了!”
“侯兄英明!”我皮笑肉不笑:“但我就不用跟去了吧,我修为低弱,跟上您也是个累赘,不如留在这里,监督其他两队搜查尸体。”
侯三不屑的白了我一眼,本来就没想带上我。
侯三领着五个心腹渐渐远去,留下三十二人,自行分成了十六人的小队。
我正想指挥——
“砰!”
就冷不丁被人从背后踹了一脚。
回头一看,发现是个穿着黑袍的人,右脸颊那大痦子跟块狗皮膏药似的,一脸戏谑的看着我。
原来是他……
那天跟侯三一起,在瀑布外面虐待我师兄师姐的人。
我忍住一把攥碎他脑袋的冲动,蹙眉道:“你什么意思,踢我干嘛?”
那人讥笑着耸了耸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踢你了?”
已经进入到计划的关键部分了,我不想节外生枝,回过头不理他。
“砰!”
他却又踢了我一脚。
虽然不痛不痒,但……真想弄死这个贱比!
那人看着我恼火的眼神,不屑的冷笑了一声,转身把一队人马带走了。
我跟其他人问了一下,这才知道,这家伙叫赖裘,是个十夫长。
十夫长是灭魔教最小的管理单位,平常统管五十号人马,侯三也是。m.xiumb.com
这就难怪赖裘看我不顺眼了。
原本他跟侯三平级,现在侯三却有了踩到他头顶上的机会,而且是拜我所赐。
侯三背景很大,赖裘不敢找他麻烦,只能冲我撒气了。
现在我没工夫跟他计较,但待会儿……呵呵。
所谓树活一张皮,人争一口气,刚才我被人群殴,又遭到了赖裘的侮辱,使得教众们都不再敬畏我了,对我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甚至故意绊我、推搡我。
我跟在队伍中间,突然问道:“你们杀过人吗?”
他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但凡在风水界长期混的,谁没杀过人啊?咱这可不是俗世里的太平盛世,有的人一生下来,就被父辈或师门的仇家追杀。有时候因为一件平平无奇的法器,都会斗得你死我活。”
我补充道:“我不是说仇人,或被师命所迫这种,而是说,有没有杀过好人、不该杀的人?”
教众们面面相觑了一下,疑惑道:“干嘛问这个?”
我思考了一下,讳莫如深道:“因为我想知道,该不该杀啊。”
他们还以为我问的,是被他们所杀的人该不该杀,一时间面面相觑,陷入了沉默。
看样子,他们没有造下过无辜的杀孽。
既然如此,我就不太想下杀手了。
尽管留下活口会有风险,但,我也不能因此就滥杀无辜,他们都只是普通教众而已,也许只是迫于生计才加入了灭魔教,并没干过坏事。
我已经做下了将他们打晕的决定,就在此时……
“三个吧……”有人突然戏谑道:“你呢?”
“我?我比你多,四个~”
“切,个位数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我杀了十个,你看我吹过吗?”
看着他们戏谑的笑脸,我心生不祥的蹙起眉头:“你们在说什么。”
“人头数啊,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一名教众啐了口吐沫,讥笑道:“你知不知道封门村?”
当然知道!
张大山本家叶家的发源地;
而且跟我们江家,似乎也有很复杂的渊源……
我表面上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那人更兴奋了,嬉笑道:“封门村,被我们称为养猪场,这个村子里的人吧,不知道怎么得罪我们教主了,所以教内很久以前就有条规定——凡入教者,必先经过封门村的“圣雨洗礼”,而所谓的圣雨,就是血雨、就是杀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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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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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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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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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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