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泽将输液管一端插进了刚才切开的豁口里,另一头则连着酒瓶子,封口被捆扎的密不透风。
然后他昂起头来,平静道:“下人怎么了?下人的命难道就不是命吗?难道我们江家的老祖宗,一生下来就是王公贵族吗?还不是从小人物做起,一步步建家立业的?”
“虽然我从小生活在加拿大,但我特别喜欢祖国的老话,比如——做人不能忘本。”
“任何事情,都要以人为本、以人命为重。”
“别说他是下人,哪怕他是个乞丐,我也不会见死不救。”
一番话,怼得江明秀青头白脸的,偏偏无从反驳。
他咬牙切齿的冷笑一声:“小崽子,本事没有,大话倒挺多。等他死了,警.察来抓你的时候,你也这么跟警.察解释吧,但别怪我丑话说到前头——就算警.察不判你的罪,我也要以你连累家族的罪名,惩治……”
狠话还没放完,江明秀的脸色就跟吞了苍蝇一般难看。
因为酒瓶子里突然咕嘟嘟的冒了一串气泡,紧跟着,伤者的胸膛就恢复了起伏,脸色也猛地好看多了。
江承泽松了口气,任由老婆帮自己擦汗,脸上绽放出了无比的阳光的笑容。
“好了,不用怕了……”
“我为他做了个单向阀门,堵在他胸腔里的气,可以排进酒瓶里面,缓解胸压,同时瓶子里的液体,也可以防止空气再次渗入。”
“他已经没有危险了,但还是要手术,赶快送去医院吧。”
四周沉寂了片刻,接着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跟掌声。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江家人经历了太多苦难,人心都变得比较冷漠,但亲眼目睹了一条人命被挽救回来,仍旧令他们感到振奋不已。
楚婧香丝毫不掩饰自豪的亲吻江承泽,江明哲也倍感高兴的冲过来搂住了兄弟。
唯独江明秀灰头土脸的,又羞恼又心虚,怕江承泽会反过来讥讽自己,当众打脸。
然而,江承泽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笑着跟友人们走开了。
强大的自信……
根本不把挑衅放进眼里,只专心做好自己的事情。
这反而令江明秀更加难堪!
“这孩子,挺不错的……”江家人不由得议论道。
“是啊,虽然是那个罪人的后代,但一点都不像呢……”
“他拥有他父亲所欠缺的人性……”
“唉,其实说到底,那些事情都是江有为做的,跟这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话也不能这么说吧?正所谓父债子偿……”
“不过,这孩子看着确实挺不错的,既有本事又善良……”
每一句欣赏江承泽的话语,都令江明秀妒火中烧,最后冷哼着走开了。
其他人也相继散场。
老太爷留在原地,观望着被送走的那名伤员,低下头来思索了一阵,最后沉声道:“三金,召集族人,下午在祖宗祠堂开会。”
江老三知道老太爷想做什么,不由得问道:“如果族人们反对呢?”
老太爷捡起地上的半截输液管看了看,深吸一口气道:“这孩子委实不错,够大气、够沉稳,也很善良,而且以他的天赋,虽然还没修炼过,但只要肯学,未来的玄学成就绝对不在我之下,甚至可能超越他父亲。”
“别说是人丁缺少的现在,哪怕是最昌盛的过去,他也绝对是能够角逐族长之位的佼佼者啊。”
江老三认可的点点头,然后叹息道:“就怕族人们放不下仇恨。”
老太爷沉思了片刻,负手向祖宗祠堂走去,边走边道:“过往云烟,是笼罩在未来之上的迷雾。如果看不破,就注定被困死在过去中。”Χiυmъ.cοΜ
“树挪死,人挪活啊……”
“放得下,才能拿得起,必须明白这些个道理……”
老太爷跟江老三离开了。
一直躲在墙角后面的江承泽,这才钻了出来,偷偷跑向居住区外面。
半晌,他来到了石棺附近。
看着这座庞大而诡异的建筑,江承泽眼神复杂的陷入沉思。
听见背后有人靠近,他随口问道:“带来了吗?”
“啪!”
江明哲直接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然后把沉重的旅行包扔在地上,擦了擦满头大汗,没好气道:“你个小王八蛋,拿我当苦力使唤是吧?你哥我好歹身家过亿啊!”
江承泽讪笑着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将旅行袋拉开,里面居然是一套高科技的切割机器。
“我相信我父亲,虽然没见过他,但他肯定不是你们说的心理变态!他杀那么多人、导致江家绝后,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必须把一切调查清楚,这是我作为儿子的责任……”
一边说,江承泽一边将机器组装好,扛了起来,对准石棺一角怼了进去。
“慢着!”江明哲蹙眉拉住了弟弟:“真要这么做吗?我听我爹说,这石棺里面很危险的。”
江承泽想了一下,微微摇头道:“我这两年也钻研过玄学,根据我的了解,任何阵法,都是由阵基、阵眼组成的。把阵法比作桥梁的话,阵基就是铺在上面的砖头,阵眼才是至关重要的承重柱,只要不损坏阵眼,就不会破坏阵法。”
“而这石棺,就是阵基而已,稍微损坏一点,不会影响整个阵法的。”
江明哲只好松开江承泽。
江承泽立马将刀片刺进了混凝土里。
锋利的振动锯齿,就像切豆腐一般将石棺划开。
一阵刺耳的切割声后,石棺角落就被切开了一个小豁口。
江承泽立马打着电筒往里瞅了一眼,发现里面到处是断壁残垣,荒凉的就像古代战场;
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很奇怪的地方。
他想爬进去,却被江明哲一把扯了出来。
“你疯了!?”江明哲急道:“我答应过帮你调查,可没答应让你直接进去!族人们大费周章的把这里封印起来,可想而知有多危险,你是想找死吗?!”
江承泽微微蹙眉:“可从外面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啊,必须进去……”
“不行,绝对不可以!你不惜命,我还怕你出事呢!”
看着义兄坚决的样子,江承泽抿了抿唇,突然从旅行袋里拿出了一个纸盒来。
“玩具车?”江明哲纳罕的挑了下眉。
江承泽笑道:“你见过价值七万美刀的玩具车吗?”
“这是矿业公司研究的勘探车,专门代替人工勘探恶劣地形的。上面还有机械臂跟摄像头,可以做一些简单的工作。”
说着,江承泽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和无线接收器,操纵了起来。
勘探车在原地转了几圈,然后就不急不慢的钻进豁口里,驶向石棺深处。
透过笔记本电脑,可以看到勘探车拍摄到的画面,令兄弟俩惊奇不已。
“这些发着光的苔藓,是什么玩意儿啊?”
“奇怪了,族人们当初只是迁移了出去,并没有拆毁这里啊,怎么里面烂糟糟的,简直像蝗灾过后的麦田。”
随着勘探车深入,江承泽突然摁下了停止键,脸色惨白了很多。
因为镜头突然拍到了一道人影。
吊死在房梁上的人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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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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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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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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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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