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挣开,却根本没那力气,就像被象鼻子卷住的老鼠,不受控制的跟着尸体坠落了下去。
“噗通!”
我们到底了。
井底的水只有半米深的样子,黑糊糊的,已经发臭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大声质问。
尸体不回答我,一手攥着我,另一只手在淤泥里面掏挖。
里面好像藏着什么东西……
渐渐的,淤泥里露出了一个泥瓦瓮的形状。
尸体不敢再往下挖了,因为泥瓮已经被泡脆了,稍微施加压力就会碎掉。
尸体看着我,似乎在问我准备好了没有。
我的心提在了嗓子眼,暂时也不跟他追究强迫我下井的责任了,对他轻轻点头。
尸体当即就把泥瓮上的红布塞子拔掉了。
顿时,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罐子里面,是具婴儿的骸骨!
这可怜的孩子被拆的七零八落,四肢移位,脑袋堆放在最上面。
那空洞洞的早就沙化了的眼睛,直勾勾望着天空,好像在向老天爷哭泣,说不出来的诡异。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把个婴孩泡在罐子里!有什么目的??
我可怜这孩子的时候,尸体突然伸手到罐子里,一顿掏挖,把什么东西拿了出来。
上面沾满了尸油与脓水,擦干净后,居然是枚金锁。
这意味着,害死这婴儿的人,并不是图财,不然早就把这金锁给偷走了。
尸体指了指金锁,又指向我。
我愣住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尸体见我不明白,就直接把金锁提到了空中。
月光照在了上面,令我看清了上面刻着的两个字。
顿时,我浑身发抖,毛骨损然——
上面刻着的,是“流儿”!
而且,是我爷爷的笔迹!
“这……这罐子里的婴儿,是我???”
尸体重重点头。
我整个人都傻掉了。
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就被泡死在了这罐子里??
我不想承认,可那金锁上的笔迹,确实是爷爷的!
莫非……
“不管我四师叔,还是那宋凌浵,都说爷爷当初为了篡改我的先天命理,先把我杀了,然后又用某种秘法令我复生。”
“莫非,这个婴儿,就是当初爷爷为我改命理的时候,我褪下来的“皮”?”
尸体沉默了片刻,轻轻摇头,表示这两件事根本互不相关。
那是怎么回事???
我还活得好端端的,可在这罐子里,居然泡着我婴儿时的尸体。
我不由得朝尸体脸上看去,因为它的情况,跟这婴儿挺相似的。
刘经理说,他就是年轻时候的江明哲,可江明哲明明还活得好端端的……
现在,这个年轻时候的江明哲,又带着我,找到了婴儿时期的我……
我更觉得瘆得慌了。
“你不是你,我也不是我,那我们到底是什么??”
“如果你真的具有思维,那你就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我堂叔?是的话,外面那个江明哲又是谁?是当初害死你的凶手吗?冒名顶替??”
“我父母的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无法确定它跟外面的那个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江明哲,但我至少能确定一点——十九年前出现在我父母死亡现场的,就是这具尸体!而不是外面那个活人。
因为刘经理说过,十九年前辞别后,江明哲就再也没去过镇江馆了;
然而将邪替我追溯时间线时,指明了当初在我父母车前抽烟的人,就在镇江馆里,两者的说法是冲突的。
而且在江明哲给马大红赠酒的时候,我就看到那个小冷藏柜里,还放着很多江明哲的消费票根,表明了在来茅山索讨尸体的那天之前,他一直都住在首都某家星级酒店里。
换言之,将邪替我指出凶手在镇江馆的那一刻,活着的江明哲,还在首都呢!
“到底是不是你杀了我父母?”我心情沉重道:“出于什么动机?有什么目的??”
尸体沉默的俯瞰着我,突然调头爬了上去。
我死死拽住了他的裤腿。
“你不说出真相,我是不会妥协的!”
就在这一刻——
“轰!”
我自燃了!
该死,是有人在动我的肉身,触发了我身上的归魂符!
我不甘心的大声嘶喊、质问尸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逃走;
很快,视野就被火光吞噬了。
一阵天旋地转的晕眩后,我的魂魄,回到了身体里。
眼前除了江明哲跟巡夜人外,还多出了江海清。
江海清正在我衣服里搜寻着。
我既心惊又愠恼,急忙将他推开,道:“不是说不要惊醒我吗?有可能会害死我的!”
江明哲瞟了眼江海清,无奈的对我摇了摇头。
江家,现在是由江海清来话事的,江明哲也只是个后辈而已。
江海清背搭手冷哼一声:“我们江家,何时轮到外人做主了?”
对这个四叔,我实在生不起好感来,
他不仅仅是傲慢,还对所有人充满了敌意。
而且按照江明哲的说法,这些江家人,是不拿我江流儿当亲人看待的,甚至不允许我老婆进入江家。
想到这里,我站了起来,冷冷一笑:“晚辈并没有想做主的意思,只是说贸然惊醒我,可能会致使我走火入魔。到时候,这个责任,难道由你来抗吗?”
江海清没想到我敢怼他,脸色顿时阴沉了很多。
“你是不是觉得,你年纪轻轻就做了个劳什子协会的会长,就很了不起了?”
“并没有。”我平静道:“只是觉得很意外,堂堂麻衣世家的话事人,居然如此我行我素,不分轻重。”
江海清捻了捻痦子上的长毛,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我们江家,从没加入过你们协会,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比比划划的。既然清醒了,就赶快离开吧。”
望着他傲慢的背影,我微微蹙眉道:“他干嘛翻我衣服?”
江明哲解释道:“他想唤醒你,结果刚碰到你的身体,你胸口就冒黑烟了,所以他才翻了翻。”
原来如此……
真险!差一点就露馅儿了。
我暗自将胸口里的符纸灰烬攥住,揣进兜里,顺口问道:“他这个家主,是永久性的吗?”
江明哲微微摇头,一边往四合院走,一边说道:“家主是老太爷,他功参造化福寿齐天,已经职掌江家近六百年了,恐怕也是整个风水界最长寿的人。”
“但修为再高,也是凡人,终究有腐朽的那一天……”
“在我还没出生之前,老太爷的状态就直转极下了,长年累月卧病在床,而且变得疑神疑鬼,只准他最疼爱的儿子,也就是四叔,近身照顾他。”
“因为老太爷的吩咐,基本上都是通过四叔来传达的,所以他也就成了实际性的话事人,他的话,我们没人敢不听从。”
这不就是垂帘听政吗?
总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
“其他人,就不觉得不服气吗?”我好奇道:“毕竟他还没有正式继承家主,却俨然把自己当成家主了。而这个位子,不止他一个人想要吧?”
江明哲摇了摇头“老太爷寿命绵长,已经把同辈人都熬走了;而四叔这一代,原本是钦定由我的二堂叔,也就是流儿的爷爷,来继承家主的位子,可惜他早年间就对家族犯下了无法饶恕的罪行,被逐出去了。”
“大伯幼年早夭、三叔文不成武不就,五姑姑手无缚鸡之力,算下来,也就只有四叔能扛起这担子了。”
原来如此……
可我爷爷到底做错了什么,以至于被逐出家门?
一时间,我心里还觉得怪苦涩的。
我爷爷这辈子,真弄得是众叛亲离,也就只有师父是个例外,被爷爷杀了,还那么信任爷爷……
“话说回来,你也别怪四叔,他天生就是这种脾气,不把任何人放进眼里,但在大是大非上是很讲道义的。”江明哲苦笑道:“也就只有二叔,能得到四叔的尊重。”
江明哲的二叔,也就是我爷爷。
我楞了一下,觉得很意外:“他们关系很好吗?”
“差不多吧。”江明哲点头道:“算不上形影不离,但基本上二叔说的话,四叔都会听、都会照做。当年老太爷要把二叔逐出家门的时候,四叔就是唯一一个站出来为二叔求情的,奈何二叔犯下的罪过太大了,谁求情都没用。”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江海清跟爷爷的关系这么好。
我们已经回到四合院里了,进门前,我抢先问道:“之前那条河的上流河段里,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江明哲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为什么这样问?”
“额,也没什么,就是在河边疗伤的时候,总觉得那个地方的风水,有些不太对……”
“你多心了。”江明哲直接打断道:“那边只是一片荒地而已,什么都没有。”
我没有追问下去,心里却很清晰的感觉到,江明哲在撒谎。
他好像知道那口井的事情……xiumb.com
回到房间里,看着江明哲亲自为我打包行李,我闷不丁的说:“抱歉了江老板,我恐怕还不能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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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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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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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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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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