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娘便道:“看看也差不多该到小食时间了。这样吧,恩公,你先在圣母庙外的圣女居里休憩一二,吃点东西,我现在去找人讨点胎卵,再问出通往地表的小道,很快就会回来。”
虽然不想再待在这邪乎的先蚕圣母庙旁边,但是绣娘说会尽快搜集蚕蛛卵,还愿意帮他找回去的道路,他也不能要求更多,只好同意。
送来的晚餐是一碗烧熟的苔藓泥,不知名的白切肉,还有一盆蘑菇汤。
苔藓泥的味道像是在嚼泥土和青草的混合物,不算难吃,但的确有点怪怪的;蘑菇汤倒是不错,里面放了盐巴,对大量消耗体力的吴求道来说非常可口,而且喝完没有看见小人在跳舞是一个加分项。Χiυmъ.cοΜ
不过白切肉他就没动了,毕竟地底生物稀少,西陵氏连凿齿肉都吃,这盘肉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就不吃了,等回了报恩寺,自然有的是烤肉吃!
唉,不知道三花猫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有没有叫那妖道救她?
吴求道看了眼香喷喷的闺床,犹豫了下还是没有躺上去,在心里跟自己说,刚吃完饭就躺床上对胃不好,影响消化,说服自己后便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不知不觉中,精力消耗过度的吴求道悄然进入了梦乡。
“啊!”吴求道猛然醒来,他不知道刚才做了什么梦,但显然不是什么椿梦美梦,他现在额头满是冷汗,身上的西陵蜀锦绸衣也粘在背上,冷冰冰的很不舒服。
这时他才猛然发现,外面火光炽烈,还很嘈杂。
吴求道将两扇木门推开,喊打喊杀的军阵之声猛然席卷而来,他看到整个通天大树上到处都在起火,远远还能看到一些蛛人的尸体横陈,残肢碎肉铺满一地。
他猛然将门关上,门外的打杀之声便小了很多。
吴求道虽然自诩有不死的无敌金手指,但也没必要直接莽出去乱来,可为何绣娘还没回来?他的蚕蛛卵,还有逃回地表的道路都得指望她啊!
毕竟,他在那些西陵氏族人眼里,就是个浑身不长毛的低劣裸虫,而且西陵氏女重男轻,女蛛人必定看不起他,而白天说的《母系氏族说》估计把男蛛人也得罪光了。
这就是报应吗?你身为七尺男儿,哦,不好意思年纪还小,你身为五尺男儿,居然帮那些蛛女出拳打压蛛男,真是无耻之尤!沦落到如今的下场,也是活该!
正在吴求道反省自己之前胡乱出女拳的行为之时,突然有人推门闯了进来。
“恩公?恩公?先蚕娘娘在上,恩公你在哪里啊?”绣娘一进门就发现恩公不在,外面兵荒马乱的,难道有人先自己一步,把恩公带走了?
吴求道仔细辨认了一下,正是那个自己救下的蛛女绣娘,这才站出来安慰:“绣娘,绣娘别叫了,我在这里,外面怎么了?”
绣娘看见恩公没有出事,心里松了口气,这才拉着吴求道往外跑去,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隐秘树洞里,开始向吴求道解释起这次兵乱的原因。
其实事情还与吴求道有挺大关系。
白天与他辩论的那个青衣,乃是西陵氏族内有名的大将,响应《召将令》当过三次“天虫将”,更是西陵氏中重振三纲、摒除女尊的男权带头大哥。
由于西陵氏秉承汉制,启蒙书籍俱是儒学,所以恢复三纲五常的口号一直很有煽动力,以至于男蛛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起动乱,要求重振男纲。
这样的思潮实在太过广泛,即使是女蛛人内部,也不乏觉得三纲五常自有一番道理的“思想叛徒”,所以这些带头大哥杀是杀不完的,主母只能着力打压,不让他们有出头之日。
但吴求道那一番《母系氏族说》居然给主母统治的制度提供了法理依据,还用跨时代的理论优势,从正面碾压男权带头大哥——青衣将军。
青衣回到住处以后,越想越是难以驳倒这个《母系氏族说》的歪理邪说,连他自己都开始动摇,西陵氏族生活于物资紧缺的地底世界,是否应该效法先祖,任凭主母带领氏族苦苦求生?
待他惊醒之后,发现这《母系氏族说》一旦推广开来,必将成为男蛛人头上难以推翻的王屋大山,原本男蛛人还能依靠儒家三纲五常的理论支持,愚公移山,慢慢积蓄力量,推翻主母统治。
但那外来的裸虫小子的确不愧是另辟蹊径的一代宗师,虽然开辟的是歪理邪说,但的确能够自圆其说,关键是还很适合如今的西陵氏现状。
青衣将军不得不下定决心,尽快发动男蛛人起义,即使紧那罗大军在外虎视眈眈,也必须立刻马上掀起一场推翻主母统治的兵变!
否则西陵氏男蛛人将永无天日,世世代代受到欺凌,却再无反抗的法理正义!
这一切,都是那个地表来的裸虫坏蛋犯下的错啊!
听到这里,吴求道愣了一下,他不得不承认,青衣将军做的都是对的,如果他是青衣将军,他也会立刻发起兵变。
但这事儿,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很冤啊!本来他只是问一下绣娘的祖父这西陵氏的大概情况探探底,无意中将后世的《母系氏族说》透露了一点风声。
结果那个以色娱人的老不修为了出冷宫,硬是拉着他细讲这个理论来讨好主母,他自己可就是个男蛛人,可为了侍父的权利,毫不在意这个理论会给男蛛人带来多大的灾难。
吴求道本来也没想讲多深,可谁让你青衣将军非要跳出来踩人?我吴求道要不当场打脸回去,我还是那个拿到不死金手指的无敌穿越者吗?你也得替我想想啊!
不管脸色阴晴不定的恩公在想些什么,绣娘将手塞进衣襟,从怀里取出了一个小丝绸袋子,交到了吴求道手里。
“这是什么?”吴求道愣愣接到手里,上面还有余温。
绣娘说道:“这是兵变发生之前,我向几个交好的姊妹讨来的胎卵,我知恩公此行就是为了找这些东西拿给自己的师父交差,所以一路上小心护持,生怕它们碎了。”
“这……”吴求道心里有些感动,最难消受,是美人恩重啊!
绣娘又从怀里拿出一个雪白的胎卵,如果说,其他蚕蛛卵是鸡蛋大小,那么这颗胎卵,便有鸵鸟蛋那么大了。
吴求道探询地看向绣娘:“这又是什么?”
绣娘害羞地说道:“我已问到出地穴之小道,也情知恩公此去必难回来。所以就排出一枚受过精的胎卵,送与恩公,权作留念。”
吴求道听了这话,差点没握住这个大蚕蛛卵。
这……这踏马是我跟她的受精卵?
这仙侠世界没有生殖隔离的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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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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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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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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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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