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五十多天来,吴求道踏遍了西川各地,本以为一路兑换吉祥八宝,必然精气亏损,却不想蛊尸之灾早已爆发,尸蛊扩散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白僵、红僵的数量越来越多,而且它们大多残留了部分生前记忆,常常持械对人发起攻击,比传统仙侠小说里用原始的爪牙进行攻击的僵尸更为恐怖。
一路斩杀蛊尸,积蓄下的尸蛊精气让吴求道的《卡雀玛空行母瑜伽秘乘》突破了“莲华荼吉尼”的境界,直接蹿升到了“金刚瑜伽母”,除了步步生莲外,还多了金刚之躯的神通。
他渐渐成了川地一个声名鹊起的除魔人“杀生佛”,每到一地,斩杀红、白蛊尸之后,有人则尊他为显世活佛,有人视他为恶鬼修罗。
尊他为显世活佛的,愿意将全副身家都献给他,以求供养功德,但吴求道看着家徒四壁,营养不良的这些穷苦百姓,怎么样也没法接受,只愿意拿点食水干粮。
视他为恶鬼修罗的,常常对他喊打喊杀,要为自己的亲人复仇,连表面伪装成报恩实为刺杀的都屡见不鲜,以至于吴求道常常需要在身上挂一个吉祥结才敢睡觉。
这两个多月下来,除了神通精进,更重要的是,他已经渐渐习惯了杀人的感觉,红僵、白僵、蛊人,甚至是活生生的普通人,他都实在杀了不少。
他杀过最小年纪的孩子,大约只有七八岁,那天他从高烧中醒来,尸陀林主告诉他,是借宿房主的儿子下的毒。
当房主一家持刀闯进房门的时候,吴求道躺在床上无法动弹,只能将身体借给尸陀林主,尸陀林主凭空兑换了一支金瓶,喝下净水,又将身体还给吴求道。
房主儿子拿着匕首恶狠狠地戳中了吴求道,金刚之躯保护了他并未受伤,可这一下也激怒了吴求道,他捡起宝剑就是一顿乱砍,当他醒来的时候,这一家三口没留下一个活口。
直到今天他也不知道借宿的这家主人为什么要杀自己,可能是跟自己有血仇,可能是除魔之举,也可能是单纯的杀人越货。琇書網
现在每天醒来,吴求道都要思考一下自己身在何方,他的睡眠变得很浅,已经很久没有睡足八个小时的整觉了。
今天他突然从梦中惊醒,原因就是听到了门外的脚步声。
“吱呀”一声,古旧的木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穿白色麻衣的女子走了进来。
吴求道抬头看去,这位是谁?哦,我昨日到成都府了,这位好像是本地望族何家当代家主的孙女。
至于何家家主本人的何大爷,昨天因为长出白毛要吃人,被自己砍了,怪不得这女的披麻戴孝的,穿了一身麻衣,原来是她亲爷爷死了。
他苦笑一声,问道:“姑娘,你也是要来报仇的吗?”
何家姑娘摇了摇头,亲启朱唇:“月夜不寐,愿修燕好!”
吴求道刚刚睡醒,脑子还有些迷糊,又问了一句:“你说你要来干嘛?”
何家姑娘直接走了过来,一双柔荑轻触着这个满身疮痍的除魔人,整个人都挂在了吴求道身上,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地看着他:“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吴求道睡意终于全都消失,浑身一震,可一身的金刚之躯,却不管如何都使不上力,百炼钢也推不开这绕指柔。
子时未到,时辰还早,大战之前,必有好戏。
昆仑山元仪大殿,所有人都不由得看向了殿内唯一一名女道士,妙法子何琼。
何琼满脸通红,解释道:“此子愚钝,必是贫道化出分身,出策点化于他!观音大士尚有鱼篮之相,以肉身布施,现红粉骷髅之道!你们啊,看事不要流于俗常!”
何琼见众人嘴上应和,面上却仍嬉笑,便羞怒地看向主持入梦仪轨的姬尘:“姬尘,你是不是非要见识见识我水芙蓉的威力如何?”
“许你做得,别人却看不得!”姬尘嘴里嘟囔,可还是老实将这段梦境快进跳过。
众人再度看去,只见水幕之中,雨歇云收,让人抚叹。
何家姑娘梳理长发,依偎在吴求道怀,心中暗道:“此汉当是铁石。”
她为吴求道擦了擦汗,起身收拾,正所谓“女要俏,一身孝”,她穿好麻衣后,妍姿艳质,令人心动,看得吴求道差点又动了火气,但子时将到,大事要紧。
出门之前,何家姑娘随手掷下一锭金子,她心知心上人一路斩妖除魔,生活困顿,吃的都是普通农家的干粮,她心中不忍。
吴求道感觉自尊遭到了侮辱,用力地将金子扔出门外。
何家姑娘还待解释些什么,吴求道却抬头往天上望去,一道铺天盖地的火云轰了下来,将整个何家大宅烧了起来,只有吴求道靠着护身吉祥金光没有受损。
而他面前那个活生生的、感受过彼此体温的女孩,那个与他有过一夕之欢的姑娘,也化作了一捧黑炭,散落于地上。
吴求道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快速跳动,只觉得心头一股怒气急急涌了上来,拿起宝剑,连步脚踏虚空,奋力往天上斩杀过去。
“铛”的一声,一只扇子挡住吴求道的三尺青锋。
一个身高三丈,头梳髽髻、袒胸露乳的红脸大汉,手执扇子,威严地看着吴求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出手救护那钩提子?”
吴求道愤怒地嘶吼道:“你又是谁?为什么要用法术烧了何家大宅?”
一旁的白衣道士过来解释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们是昆仑山修行的炼气士,因入魔道士钩提子祸乱川蜀,引发蛊尸之灾,特来除魔卫道!”
“在下道号纯阳子,这位是我师父正阳子!刚才那道少阳神火符并非特意要伤人性命,实在是那钩提子藏身民房,我师父的法咒被他施妖法转移,才会伤及无辜!”
吴求道转头望去,果然有一个浑身散发金光的道士在成都府街市上飞速奔逃,他的右袖空空荡荡,显然右臂已被斩断,正是那占据了罗平山报恩寺的妖道。
他怒火中烧,新仇旧恨一起算,今日定然要杀了这钩提子方能泄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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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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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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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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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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