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慕酒车速飚上二百七,开得风驰电掣的。
这一段山路随时有结冰路段,警员们不想跟他一样玩儿命。警车飚不出那种挨着悬崖边儿的车技,只能指望直升机去追。
山路悬在七十五度的陡坡上,直升机螺旋桨转得呼呼的,夹土夹石的碎冰片簌簌地往山脚下坠落,刮在玻璃上沙沙作响。
云歌让幺鸡打一排荧光字,强行塞辅助驾驶系统里,飘车顶上漫天撒狗粮:“见不得小爷谈恋爱,就撒冰花送我?太不地道了吧!小爷我大度,玫瑰子弹还你们”。
幺鸡直嫌弃云歌的怪味儿狗粮,但是并不拒绝与人分享。云歌指令过来,她就当新闻发布,挂车顶上去了。
直升机驾驶员被狗粮噎得不轻,懵了圈儿的凭空里一个转向,险些开飞机撞在山壁上去。
珊莎乘势摇开车窗,噼里啪啦一排激光子弹,没打中直升机,全打在山壁上。
“轰隆”一声巨响,山壁上挨了子弹的冰墙整块崩塌下来。雪崩式的冰浪卷上半空,又擦着直升机机头冲下山腰。要不是直升机刹得快,早已被冰浪冲下去埋在山沟沟里了。
轿车急转弯绕过山脊,车尾也是险险的擦着冰浪过去。
直升机的灵活性比不过轿车,又在山坳里,冰浪带起的气流硬是将它压下去好几十米。螺旋桨擦着山体上的冰层使劲儿转,又震碎一大片冰层引发雪崩,搅起了一波冰浪。
这大浪里,直升机退都来不及,好容易在接近路面的地方拖升起来,匆忙间转过山脊又去追那嫌疑犯的轿车。
转过山脊,轿车是瞧见了,没跑多远;架轿车天窗上瞄准直升机的机枪,他们也瞧见了。
“螺旋桨……”直升机里响起的警报还没报完,就听见螺旋桨上“镗”的一声。警报后半句,跟机身一起在天上打个旋儿,“……被锁定,激光子弹”。
要不是转过山脊底下就是平原,直升机非得撞对面山腰上坠机不可。往平原上坠落,坠机倒还不至于,紧急迫降却已成必然,恐怕不能再追嫌疑犯了。
云歌说到做到,果然架起机枪当狙击枪用,“玫瑰子弹”送了直升机。
直升机紧急迫降,直压冰原而去,山腰上还绽开一朵机枪粒子烟火喷的烟花。那烟花在漫山冰雪的底色里绽放,是朵玫瑰,血一样的烈焰,漂亮极了!ωωω.χΙυΜЬ.Cǒm
池慕酒踩油门飙出二百七十码的时速跑山路,还腾挪出一只手来直揉眉心,低声噌怒云歌:“幼稚!”
云歌关上天窗,极其懒散的姿势坐回后座,嗤笑一声:“我不幼稚,他们怎么下去的?”
“你别搞得太狠,让警局下通缉令追捕你。”池慕酒是真心招架不住这位没事儿都能给他找事儿做的二货学生。
云歌往窗外瞅上一眼,瞧见山脚下直升机已放下雪橇紧急迫降——还算安全,终于又有机会顶嘴了:“抱歉,我没资格领通缉令。”
步长卿不等云歌收拾枪械,就将皮皮那糖衣炮弹塞回云歌怀里,狠狠地心痛了一把池慕酒。不晓得教出这么一位联邦上将来,能祸祸多少人!俗话说,教不严师之惰,池慕酒这些年替他背了多少黑锅?
摆脱直升机后,警车追击其实并不打紧,绕行回地下城就好。在那边接受审讯,找宝二爷忽悠两句就过去了。
这次出动的警队很冤!
警车不敢跟这帮亡命之徒在山地里飙车,指望直升机去追,直升机也只敢喊话不敢开枪拦截,就怕山地里雪崩——虽然都是上亿年的永冻冰层,也保不齐风吹日晒雨淋导致表层风化。
所以,池慕酒一行人,算是得了救了!
摆脱警队过界,就能进入平原地带,往东南方向绕行就是地下城。
步长卿死活要回地下狼城,奈何伤势太重没人陪护,又没有多余的车辆给他用。几千公里的路程,让重伤病号走回去是不现实的,只能让委屈池慕酒头顶“引狼入室”的骂名,带他混进地下城去。
既然同车,这一路也免不了同舟共济、闲聊解闷。
“我说珊莎,你知不知道……”自己是狼人。
池慕酒和云歌都没说话,步长卿反倒问了珊莎。作为局外人,他也是最适合开口闲聊此事的人选。
“你不是一直都昏迷不醒吗,怎么知道我是狼人的事情?”珊莎的声音很生硬,完全没有她举枪打直升机时的气势,埋头拔着羊驼大衣上的卷毛,一根一根的拔。那件大衣,还是米埃尔大叔留下盖她腿上的,怕车里的温控系统不保暖,冻坏了她。
步长卿轻笑一声,险些错觉这姑娘智商徘徊下地平线了。“我是艾莎舞步A17号机甲主控,你不知道吗?”他停顿两秒,没等到珊莎的回答,笃定她是知道的。“我从备战区上场,肯定见过出场名单。你是紫色蝎尾的主控,对吧?我了解铎纳,她背着我组织机甲队参赛,不可能用一个没有改造基因的主控,时间太仓促也练不出来。”
“如果她骗你接受基因改造……”步长卿低下头去,抿了抿唇,愧疚得话都停顿在原地。无话可说的时候,他向珊莎致以了一个没啥屁用的歉意:“我代她向您道歉。”
基因改造是不可逆的,至少现在还没有逆转改造基因的医学手段。
道歉有用,当年打那场星际大战干嘛?
“不是,我的改造基因是自带的。”珊莎在步长卿的坑蒙拐骗下,终于说了实话。“我的狼人基因非常隐蔽,我也一直都不知道,是铎纳给我做基因检测时发现的。其实,这次回地下城的时候,基因检测仪就发现了我的改造基因。那时候我太大意了,以为是菲利普搞怪恶整我。现在想起来才觉得不应该,菲利普那么个说一不二的军人,怎么会搞小动作恶整我?”
“这些年,我一直都不喜欢米埃尔大叔,尽管出于愧疚承认了跟他儿子的婚约,也一直对他心怀芥蒂。其中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效忠于瑞亚生物基因研究所,那个组织专攻基因改造等问题,所以我不想见他。”
“我妈妈克洛伊是当我面殉职的。米埃尔大叔儿子贝罗塔为了阻止我靠近刑场,从救世方舟上跳下来,在我面前砸成一滩血泥。他们两人都当我面死的,好多年了,没必要再折腾跟改造基因有关的任何事了,不晓得米埃尔还去研究所偷偷带资料回来做什么。”
“后来我不想见他,才躲进地下城的。再后来我考上军校,去了管控局。本以为星际自由联邦的历史已经结束了,一切都需要重新开始,所以我尽忠职守,天真地用一腔热血‘守卫’国泰民安。”
“可是血铸的仇恨还在蔓延。我就是星际自由联邦仇恨的余孽!”她眼底尽是血丝。
池慕酒侧眸看她的时候,她扭头瞥向了窗外。
终于,她用沙哑得不像话的声音,讲完了真实的前因后果:“我效忠于自由,然而自由并不属于我。他们说我是狼人,那我就是狼人;他们说我是魔鬼,那我就是魔鬼。他们给我锻铸的骨血、灵魂,我要一点点还回去。哪怕烧成灰,我也要拿骨灰和泥和水,泼墨写在他们碑上!”
“所以铎纳跟我提议,让去我参加巡回赛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同意了,那时候我刚知道自己是狼人。我想,只要能进入决赛,就有机会接近那些当年害是我妈妈克洛伊和贝罗塔的权贵们。”
她哂笑一声,又说:“在实验室里跳地洞的时候,我原本是想灭掉改造人的,谁曾想我就是改造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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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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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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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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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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