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我嗜酒对喝茶一般,抿了一口后便放在一旁。清和倒是捧着茶盏不放,眼色中露出的兴致正浓。
“怎么样,我嫣府的茶可入得了胡大东家的法眼?”
“嫣老爷说是好茶,便自然是好茶。”清和又品了一口,才将那茶盏轻落在案几上,脸上神情自若。
如此,嫣老爷自是露出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都说胡大东家的客栈生意遍布四陆各地,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可见的太多了。今日胡大东家既来了我府上,那我必定要向东家讨教几分经商之道。”
“看来嫣老爷真的对草野间的那些胡话传言很感兴趣。”清和对向他的眼睛里亦露出几分好奇,“说起来,嫣家世代名门,我还想向嫣老爷讨教几分为官之道。”
一时之间,前厅里陷入寂静。黑捕头面无表情地注目着前方,嫣大公子眉头微微拧起。而那上座的两人四目相视,神情虽然未曾改变,但我莫名地觉得这厅里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哈哈。”
嫣老爷率先发出一阵笑声,摸了摸下颌,眯起双眼,“好说好说。我今天总算是见到了,什么叫做从不做亏本买卖!”
清和也笑起来,别过眼色手伸向案几上的茶盏。
两人笑过后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黑山。”被点名之人看着嫣老爷的神色渐渐凝肃,“你既然能请到胡大东家前来,想必是有事情发生。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又是何人袭击你们?”
黑捕头站起来,将一块玉牌递上前去,语气沉下几分,“是郎月教的人。”wWW.ΧìǔΜЬ.CǒΜ
“郎月教?”先前一言不发的嫣大公子忽然脱口而出,“又是蛊药!”
另外几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冷汗涔涔地低头喝茶。
嫣老爷握着手里的那块玉牌,若有所思道:“江湖上的大事向来传得快。我听闻前段时间郎月教旧部在荆水一带闹事,且十八年前为祸人间的魔王蛊药又重新现世。难道是跟这个有关?”
他话是问的黑捕头,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之人。
清和说道:“这十八年前的魔王蛊药不仅又重现人间,一月前还为害了荆水的百姓,威力不减当年。黑捕头他们既在来长安的路上遇袭,只怕是这群人要在长安弄出一番动荡。”
“十八年前,蛊药害得民不聊生。自荆水一战后天子就禁封了四陆所有的蛊药。如今这群魔王的旧部集结得如此之快,又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蛊药,这般来势汹汹,难道是想把长安变成第二个荆水?”
“这群人手里的蛊药是十八年前凌天君遗留而下的。”
“哦?”嫣老爷看向我,“女侠为何如此肯定?”
我道:“不瞒嫣老爷,一月前我正好就在荆水。偶然听到这群人的首领说,当年魔王虽战败而亡,却留下一批蛊药。十八年后,这些药重现于世,不知药性如何,他们便先在荆水试验。”
“这群人早有预谋。”黑捕头倏然出声,“这件事并不简单。”
我一愣,见他握着七星剑的五指节骨泛白,面色上似蒙了一层冰霜。
“贤侄,你可是另有发现?”
黑捕头道:“四个月多前,我在落日镇收到一封急信,称江南一带有人贩卖禁药,人一旦服下便会失去其心智,更有帮派借此扩大势力。”
“这听起来很像是十八年前凌天君研制出来的蛊药。”清和接话道。
“不错。”黑捕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道,“贩卖这种禁药的人身份成谜,据说每三日只在苏扬坊间的风月馆现身。”
风月馆听着实是耳熟,我眼前禁不住浮现出一张妖冶般的面孔。而这个人极擅于伪装,看似纯良无害,实则心机深厚。不曾想到这蛊药的事情也与他有关?
前厅里无人接话,那嫣大公子忽然懵懵懂懂地来了一句,“苏扬坊间的风月馆是什么地方?”
堂上传出一声轻笑,“明面上是江南一带最大的烟花之地,实则包藏祸心,做着更见不得人的勾当。不过,”清和一顿,“我听说他们的苏馆主有好些日子不曾出现,如今的风月馆已大不如前。”
嫣大公子冷哼,“果然是肮脏地出肮脏的事,这些人交易还真会选地方。”
我看他的神色极为厌弃和不屑,似是还想讲什么。然而嫣老爷朝他一瞥,嫣大公子顿时憋红着脸色语塞住。
“如此一来,贤侄,你可有把那群人抓来问话?”
“我还是去晚了一步。”黑捕头摇头,握紧的七星剑似发出呜呜声,“那群人颇为狡猾,或许知道已经泄露了风声。等我赶到风月馆,卖药之人和买药的帮派全无了踪迹,只抓到几个引路的小喽啰,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我问,“那贩卖禁药的事情到底跟风月馆有没有关系?”
“不清楚。”他目视前方,“风月馆虽大不如前,但内部十分防密,一口咬死这件事与他们无关。”
清和道:“做了这么多年见不得光的灰色勾当,对外自是有一套说辞。”
黑捕头并不答话,半垂着眼睑像是在思考他说这话的意思。
“贤侄,那你之后可还有这贩卖禁药之人的消息?”
他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摇头道:“没有。后来我听说蛊药重现荆水,等我到荆水后,发现动乱已经平息。我决定上京汇报蛊药一事,没想到回长安的路上遇到了郎月教旧部的袭击。”
“这些事情连在一起非同小可。或许袭击你们的郎月教旧部已经遍布长安开始谋局。若真是如此,这便是朝野上下的事。黑山贤侄,你的决定是对的。”
嫣老爷叹出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同嫣大公子道:“大儿,明日早朝你定要帮神捕大人好好复议。如今你是东水城嫣府的家主,既要担此任重,切不可莽撞行事。”
嫣大公子脸色上显出几分慌张,有些苦笑起来,“爹又不是不知道,自爹隐退后,天子就常常在一众大臣前念叨着爹的好。再加上儿子还年轻,说出来的话没有分量。我看不如爹还是复职吧?”
“胡闹。”
收了一记白眼,嫣大公子又缩回了脑袋,气势弱了几分。
“说好了辞官退隐,你以为是玩笑话?如今已是年轻人的天下,你看看我黑山贤侄,年纪还比你小上几岁,却这般老成稳重。”
嫣大公子一张花颜被说得通红,但又气不过,趁人不注意时又瞪了黑捕头一眼。那黑捕头始终是一个神色,目视前方。
嫣老爷说了一通,才想起来前厅里还有外人在场,脸色一变站起来朝我们拱手道:“大儿不争气,让诸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清和亦站起来,微笑道,“嫣府家风甚严,今日一见,才知何为名门世家。”
嫣老爷脸上笑容更甚。这时,黑捕头插话进来。
“嫣老爷,黑山想说的话也说完了。如今形势严峻,黑山也该回理玉门做应对之策。老爷放心,嫣儿一事我定会全权负责,一有消息,便会告知嫣府。”
嫣老爷朝他颔首,脸色上颇为放心,“贤侄办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如此,黑山告辞。”
“告辞。”
我与清和亦同嫣家父子道别,跟随着黑捕头离去。嫣老爷亲自送我三人到嫣府外。离去的那一刹那,我不经意间看到嫣老爷一脸和蔼地笑着挥手,只是那双眼落在我身上好像多了几分别有深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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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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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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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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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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