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得到回应,又有人高声喊道:“不如接着讲黑面神捕的故事?”
“不好,不好,那神捕几月不曾在京城露过面,行踪飘忽不定,讲他的事只能炒炒冷饭。”
“那说说南阳李家的事如何?”
“一个没落的看相户有什么好讲的?南阳李家分崩离析,辉煌不似从前咯!”
……
我见无名看向那处的眉头一紧,撑着额头的手紧攥成球,努努嘴角却欲言又止。我正要开口,又听到一阵高呼。
“说书人,那这也不讲,那也不说,你肚子里究竟卖的是什么关子?”
一语掀起纷纷附和声。
“诸位看客大老爷莫急,今日我要讲的,正是那金史家的秘辛。我敢保证你们之中从来都没有人听过……”
“说书人,你口中的金史家可是大内皇宫中世代为史官的金家?”
“足下说得正是!”
酒肆内像是掀起一片惊波,就连那几个独坐在角落里喝酒的人也兴冲冲地凑近去了听。
“金史家……”无名在听到这三个字时眼色就变得迷茫起来。
我回过头道:“说起来,我也从未听说过史官金家的故事。梦云生,你可知道……”
话还没说话,就看见身旁的那个青影倏然站起来,直径朝酒肆外走去。我见状虽有疑惑,但也立马起身追上去。
“诶?女侠,梦兄,你们两个等等我!”
“且说那金家是个世家大族,家底丰厚,官运亨通。因为从最初一代起就人丁兴旺,便分出了些旁系……”
酒肆里头依然热闹如常,走远了,这些喧嚣就听不到了。
“梦云生!”
走出长安街好久,我和无名才追上他。手执着溢彩剑挡在他跟前,我跑得呼吸有些急促。无名还在后头大喘着气。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走得那么急。”
眼前之人走那般快,脸色还是平静如常。他一转扇柄指指上空暗沉下来的天时,“这时辰也不早了。柒丫头,你打算让人家等多久?”
“人家?”一瞬间,我想起来了,“对了,你说过到长安你要带我去见一人,还说我见了定会欢喜。所以那人究竟是谁,难不成一直在等我们?”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一副吃准了我会这么问的模样,收起折扇抵在胸前,不慌不忙道:“你既然如此好奇,那就更应该快些了。同我走吧。”
“嗯——好吧。”
青影走在最前面,薄凉的月光照出他修长的身影。
无名从身后赶上来,“女侠,你可知梦兄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我不知道。你也觉得十分奇怪?”
“不是奇怪,”他眉头皱起,小声地对我说,“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反常的梦兄。”
……
“无名啊,我们真是所见略同……”
我跟无名在后面嘀嘀咕咕地悉数了梦云生今日的诸多反常。直到那个青影在一处屋檐底下的黄纸灯笼前停下,梦云生转过身来说道:“到了。”
我抬头,见那泛黄的灯笼光照出牌匾上的三个字“歇脚庄”,不由得眼角一搐。
“这里是客舍?”
梦云生点点头,手指轻扣起木门。
“歇脚庄”这个名字取的倒是新颖。客舍的门面看起来不大,而刻在木门上的花纹却十分精致。
不一会儿,木门倚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个提着黄纸灯笼的老伯。他见到我们三人毫不惊讶,先对梦云生说道:“阁下可是大梦先生?”
得到回应后,老伯大打开木门,侧着身,“三位请跟我来。”
歇脚庄的前院里点着不少黄纸灯笼,衬着漆黑的夜色竟显出几分阴沉与凄清。
“我怎么觉得突然变冷了?”无名交叉揉了揉双臂,似是与我有同样的感觉。
大堂中摆着三四张案几,生着一推火炉。几个颇有江湖气息之人正围着火炉谈天,见到我们走过来时。坐于最中间的一人抬起头,咧开嘴笑道:“福爷,又有客人来了?”
那位叫“福爷”的老伯同他点头微笑,“是啊,都是老海,攒儿亮的。”
那人听到嘴边笑意更深一分,又打量了我们三人一眼,才低头继续和旁人说话。
我心里正觉得奇怪,就见到无名鼻子嗅了嗅,凑近前说道:“你们有没有闻到一股……特别的味道?”
梦云生没有反应,目视前方而走。我特意往左右仔细闻了闻,“好像……真的有。”
无名脸色一片犹疑,拖着我放慢了些脚步。
“女侠,你知不知道刚才那老伯说的是江湖黑话?”
原来是黑话,难怪我有些听不明白。只见他又压低嗓音说起来,“根据我自小跑江湖的经验,这家店……很有可能是一家吃人的黑店。”
“不会吧……”我心里“咯噔”一声,看了看前面脊背挺直的青影,摇了摇头,“这店可是梦云生带我们来的,他岂会看错?”
“只怕是梦兄这次也没料到。”无名拈了拈两指,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总之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正说着,打着灯笼的老伯身子微侧,不禁意间朝我跟无名的方向看了一眼。无名立刻直起身板,脸色恢复成轻松的样子。溢彩剑静静地别在腰间,我轻轻抚了抚剑柄,又握紧了几分。
从前院和大堂里走出来,再穿过一条回廊,老伯的脚最终落在一处紧闭的房门前。
“三位客人请稍候。”
透过窗纸的烛光不是很亮,他轻轻敲了三下,便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从那推开的门缝中,我看到屋里的摆设装饰极为清雅,描着竹林翠鸟的淡青色屏风后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人影。
梦云生说,要见的是一个定会让我欢喜之人。可如今到了这里,我还是没有一点头绪。我见他仍旧十分沉得住气地站在一旁,闭口不提此人。而另一旁的无名紧皱眉头沉思,似乎是还在想他的“黑店论”。
这时,老伯从屋里走出来,毕恭毕敬地朝着我的方向行礼道:“先生请这位姑娘前去。”
“嗯?”我反应过来,惊讶地指了指自己,“就只有我去?”
他嘴角含着一缕笑意,微微颔首。
“柒丫头,”梦云生似乎一点都不意外,脸色有些意味深长,“进去吧。”
另一侧,无名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凑近头低声叮嘱道:“万事小心。”
铮——
手中的溢彩剑忽的发出一声响。
我目光落向那扇淡青色屏风上模糊的人影,咽了一口唾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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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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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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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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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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