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欣喜地睁大双眸,一只手指颤抖地指着床榻上那人道:“止住了……血真的不流了,太好了!”
那老大夫刚刚上完药,摸着白胡子亦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神奇啊,神奇!老朽行医这么多年,从未见到过一种药粉能够让伤口如此快地愈合,还能达到镇定止痛的成效。今儿个可算是大开眼界了!”
眼见躺在床榻上的吕老头虽闭着眼睛睡得正沉,但原本紫青的脸已渐渐恢复成常色,神情也没有那么痛苦了。
老大夫边说边望向一旁的青影,羡慕道:“这位姑娘小小年纪就能调制出如此神药,了不得,了不得啊!”
“不不不,”柒夜听罢,忙对着他摆起手来,“这药其实是我师弟调制的金创粉。他年纪比我还要再小上两岁,在医术上倒真是有一番作为。”
自从听到年龄时,老大夫已呈目瞪口呆之状,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大拇指,“高,高人啊!”
里屋里正说着,忽然听见庭院里传来“砰”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十分急促的脚步声。
“爹,爹!”
一团灰影如风一般冲了进来,屋里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给他让出了一个位置。
小吕先生满头是汗、唇色和脸色皆是苍白。他跪在床榻边上,握起那只一动也不动的手,惊恐道:“大夫,我爹怎么样了?他可有大碍?”
老大夫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道:“小吕先生莫急。老朽已经给你爹敷上了这位姑娘的金创药,头上和腿上的伤口很快就能好全。你爹爹休养两日就没事了。”
小吕先生托着吕老头的手,望着他紧闭的双眼和额头上包扎好的伤口,心疼得有些无语伦次起来,“可是,可是我叫他,他怎么没有醒过来?”
“这个老朽探过他的脉搏,你爹爹他只是睡着了。你爹爹他没有内伤,等睡饱了,自然就会醒过来了。”
“是这样么?”小吕先生这才从紧张中走出来,缓缓舒出一口气,站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礼,“多谢大夫。”
老大夫听了十分受用地眯起眼睛,摸着胡子连连道“先生客气”。小吕先生的目光落至他身上,又朝着柒夜作揖鞠躬道:“也多亏了姑娘的金创药。两位慷慨搭救,在下定然把这份恩情铭记于心,感激不尽。”
“江湖之人,该出手时就出手,先生不必多礼。”柒夜对着他抱拳,尽露出侠义之气。小吕先生似乎深受其感染,白皙的脸颊边透出些微红,神色也柔和了些许。
“呀!吕伯伯他醒了!”芸儿倏地大叫道。
众人皆看向床榻。小吕先生下意识地跪下来握住吕老头的双手,轻声道:“爹,爹爹……”
吕老头确实一点一点地睁开了眼睛,只是目色里浑浊一片,痴呆地看向上方的房梁,浑然不觉有人在叫他。
“爹,爹,你看看我,我是阿吕啊!爹——”小吕先生摇起他的双肩,语气焦急起来。
“阿,吕?吕,阿……”吕老头听着好像有了一点反应,眼眸慢慢转向床榻边上来,忽的止住双唇,目色惊愕,口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喊。
“啊——”
“爹,你怎么了!”
小吕先生抓住企图从床榻上逃脱下来的吕老头,惊慌失措起来。那吕老头不知怎么了,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浑身像中了癫痫一般抽搐起来,双目突起,脖颈上露出一条条青筋,嘴巴里的叫声越来越嘶哑。
“啊——”
“大夫,大夫,我爹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小吕先生到底是读书人,一双手有些控制不住突然发疯的吕老头。老大夫抓了好几次才抓过吕老头的脉搏,喃喃起来,“这脉象,这脉象老朽从未见过……”
“啊——”
吕老头红着双眼,五官狰狞地伸头朝老大夫的手咬去,吓得他放开手,慌乱地药箱中掏出几颗药丸。
“快,快让他服下!”
小吕先生接过对着吕老头的嘴巴正要塞进去。那吕老头不仅变得十分抗拒,就连力气也变得大起来。他挥舞着双手,一掌拍向小吕先生。药丸皆滚落到地上,就连小吕先生也扑到在后面,好在有芸儿扶住了他。
“爹,爹爹!”
趁着那空隙,吕老头赤脚乱发地跳下床榻。就是在这时,有把折扇伸过来,“砰砰”两下点住了他的穴道。
咚——
吕老头僵直地倒回到床榻上,四肢虽是镇定下来,但身体仍在轻颤,神情呆然得有几分诡异。
“爹,爹,你怎么样了?”
小吕先生将他的身体摆正,尽量控制着发抖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呼喊着他。
“吕,吕……”吕老头口中只会断断续续地发出这两个字,眼中毫无焦点。
刚才出手的梦云生望着床榻上之人,神情肃然道:“我已经强行封住了他身上的两处穴道,如若不及时找出根源医治,怕是会使其神经愈加受损。”
柒夜上前一步,问道:“小吕先生,吕伯伯之前可有类似的症状出现?”
“没有。”
此刻,小吕先生虽眉头深锁,但已经全然平静了下来。他为吕老头盖上了被子,轻轻捋了捋其灰白的乱发,语气中露出无奈和悲怆,“各位也看到了,我爹年老,本就患有痴呆症。可是平日里我同他说话,他都能简单应付几声,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站在一旁的老大夫颤巍巍地抚着胡子,也是束手无措道:“老朽……老朽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病人……”
小吕先生望着吕老头,握紧双拳,忧虑地叹出了一口气。
“会不会是之前吃了什么东西?”柒夜揣测,“吕伯伯是怎么从椅子上摔下来的呢……”
“阿吕哥哥,你,你怪我吧……”
忽然,旁边传来这一声。众人看到芸儿抹着眼泪,一副极为内疚的模样。
“都,都是我不好。那时,那时我看着吕伯伯坐在庭院里歇息。我突然想起家里腌了白蒜头,想拿来给吕伯伯尝尝。等我回到院中的时候,就,就看到吕伯伯从摇椅上掉下来,磕得满头是血。如果我没有走开,吕伯伯就不会这样了……都怪我……”m.xiumb.com
芸儿双手掩着脸,哭得越来越大声。
“阿吕哥哥,都是芸儿的错。芸儿连吕伯伯都看不好,你骂我吧!芸儿不能帮阿吕哥哥的忙……都是芸儿不好……”
“芸儿,这不是你的错。”
小吕先生走过去,轻轻掰开她捂着脸的双手,拿出方巾边擦她的眼泪,边道:“这不关芸儿的事。芸儿能照看我爹爹,已经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芸儿见到如此温柔的小吕先生瞬间羞红了脸色,又欲言又止起来,“可,可是如果那时我不走开,吕伯伯,吕伯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小吕先生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些茫茫,“也是我思虑不周,其实有人已经提醒过我了。”
“提醒?”芸儿呆住脸上的神情。
小吕先生无言,挺直了背脊,双目又看向床榻上那人。
“吕,吕,阿,吕……”吕老头重复着这几个字。
梦云生落下折扇,对着一人,思索起来,“先生口中的那人,莫非是——”
“阿吕,阿吕——”
这时,又有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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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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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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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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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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