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头——青——他们怎么来了——”
此刻我的喉咙里仿佛塞满了灼烧的棉块,只能发出这般沙哑的声音。腰间发出“铮”的一声响,我的背后靠上一个坚硬的臂膀。
“别怕。”
那道青影移步上前,一展折扇,一道冷冽的风忽的扫过去,随即传出他淡如霜的声音,“我道是何人?原来是二十二年前就该死在天雷下的杀人书生潘安郎。”
“哦?看来我又错过一个梦兄口中的好故事。”师兄发出一声笑,懒懒道,“我只知道这个绿头怪十八年前背叛武林正道,枉负‘江湖高手’四字。现在竟还有脸面出现在这里?”
乌头青眼中的烈火仅“腾”地蹿高了一下,又不动声色地降下去。
他哈哈大笑几声道:“正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永远是为胜者所写,我管你们怎么说这些旧事!只是十八年后,魔君之道即为天下之道,郎月教信徒将遍布四陆各地,而尔等不顺从者皆为猪狗,皆为鼠辈!”
乌头青颇为不屑地看向那些吓得抱头躲藏的村民们,冷哼道:“还有你们这些愚昧无知的人,都睁大眼睛瞧仔细了!这些人口口声声是武林正道,却不肯拿出解药,还要让中蛊之人受尽折磨。这个世上唯一能救蛊人的只有玲珑心,就看这些‘武林正道’肯不肯为了义字交出玲珑之心。”
那低哑的声音游荡在黑幕之下的晒谷地中。慢慢地,四处听了这话安静下了不少。独眼身后的那块阴影处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黑影,乌头青的神情也愈发镇定和得意。
“还有半个时辰。”师兄道,“他们人多,但我们这边高手多。只是真正打起来,一定会影响到十姑和马兄。”
周围的人群安静下来后,那铁笼里时有时无的撞击声便变得格外清晰。破损的幻画并不能完全控制住蛊人体内的蛊药,特别是那个叫做“海生”的蛊人,好像尤为躁动了一些。
咚——咚——咚——
眼下,铁笼里,海生又在用头撞击着铁笼。
马师有和十姑仍拼劲全力地修补画卷。这样对峙了一会,乌头青他们依旧按兵不动。
“不对,”我露出担忧之色,有几分吃力道,“他们这次是有准备来的,现在毫无所动,是想,是想……”
是想——
在晒谷地的暗中,我知道有几双眼睛正在看着我的一举一动,他们无助、可怜、悲伤,迷茫得不知所措……这些人只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去拯救他们关在铁笼中的亲人。
“他们是想祸乱人心。”
啪——
“诛人先诛心!”
“大梦一生”的折扇被收起,瞬间替我挡开了那双从背后伸过来的手。身后传来一阵叫喊,随后带着发颤的哭泣声,我倏然转身,见那位妇人满脸泪痕,面色凄惨而略显狰狞。
“求求,这位女侠,求求你救救海生……”
她朝我伸出双手,抓着我的衣服“扑通”跪倒在地,“女侠求你救救他,救救他!我不能没有海生啊!”
“你,你先起来,”我着急地拉着她的手,“我们会救的,你的海生,海生一定会没事的。”
“真的吗?”妇人破涕为笑,浑身激动地颤抖起来。
我坚定地对她点头,下意识地要把她搀扶起来时,却不想她立马变了脸色。xǐυmь.℃òm
“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心给我!我要你的玲珑心!我要你的玲珑心!”那双手突然直向我的胸口处袭来,我来不及躲开,好在那把折扇又帮我抵挡住了她。
师兄和梦云生护着我连退几步。
“你骗我!”那妇人竟像变了个人似的,口中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
咚——
铁笼中又发出一声巨响,那个叫“海生”的蛊人头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地上黑血直流。
“救救海生……玲珑心……救海生……玲珑心……”
那妇人口中喃呢不清,整个人癫狂般地冲向我们。不仅是她,那些躲在暗处的眼睛也在此刻现出了形。
“求求你们,把玲珑心给我们吧!求求你们了……”
“只有玲珑心的心头血才能救我的儿子,各位神仙菩萨,求求你们行行好,给我儿一条生路吧!”
“求求各位大善人……”
那妇人的行为举止就像一根引火线,激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哀求的队伍里面来。老实人带人制止着这些村民,那些哭喊慢慢变成了谩骂、激愤,还有诅咒。
“你们好自私,好自私啊!为什么要让我的儿子受这些苦……”
“看看这些人的嘴脸,见死不救,跟十八年前的那个大魔王有什么区别!”
“给我玲珑心,给我玲珑心……”
……
哀求声也好,谩骂也好,一浪高过一浪,虽有老实人的人抵挡在前面,但此刻我的心胸皆似被一股气闷住,脑袋就要裂开了。
“眼下晒谷地的这番动静一定会引来越来越多的来,乌头青想借此制造出一场祸乱,不能再让他这样下去了。”
“风流,你先不要冲动。别忘了马兄和十姑还在修补幻画。”
师兄听罢恨恨地叹一声,又把长剑收了回去。
“梦兄,你还是先带小柒离开这里。老实人能稳住这些村民一阵子,马兄和十姑就交给我。”
他的话刚落,我便看到混乱之外,独眼稳稳地立于前。乌头青嘴角露出一抹邪笑,缓缓伸出手,冲着我比出了一个口型。
“不,来不及了,我要在这里,跟你们……”我的话音湮没在人声中。
师兄侧过身来道:“小柒你说什么?”
“杀!”
我倏然惊起汗毛,耳边仅剩下那一句,“今日,务必要拿下玲珑之心!”
“杀——”
乌头青这次果然是有备而来。先是说得一众村民愤起,调转矛头对准我们,才发号施令让魔王信徒围攻我们。老实人带来的人马虽多,但碍于有村民,不敢伤及无辜,并不能大展拳脚。
铁笼四周最需要人保护,稍有不慎,马师有和十姑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我、师兄、梦云生都直护在他俩周围,击退了不少小兵小将。
溢彩剑是通灵的神兵利器。虽然我内功平平,但许是有毛大师的英灵在,在要紧关头,它总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此刻,溢彩剑在空中泛出一道青光,四射下来,在幻画四处犹如落下一道天然的屏障。
众敌纷纷惧色起这凌然的剑气。而我看到唯有乌头青眉眼暗沉地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仅立在原地了一会,便突然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乌头青不见了!”
师兄击退去一众人,回头问我,“谁不见了?”
“乌头青。”我喃喃,忽的想到了什么,“糟糕!梦云生,小心后方!”
我立马转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
所有的铁笼都在一瞬间炸裂了开来。
乌头青他会遁地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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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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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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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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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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