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寻风一心记挂着自家阿姐,吵着闹着要去问个清楚,水冬一个小丫鬟又不敢力气大了,生怕伤着碰着他。却也担心宋寻风这般吵嚷会把事情闹大,拽着他的袖子死活不让他出去,“少、少爷!您这样出去只会惹麻烦,若是被沈家的人听到了,会怪罪姑娘的!”
“阿姐分明不是自愿嫁来的,就刚刚那个病秧子,怎么配得上我阿姐!”
宋寻风少年心性,在牢里关了一天,又被个陌生大汉带到这人不生地不熟的镇国公府来,心中本就害怕,只好装出一副凶狠模样做伪装。加上他还没和姐姐说上几句话,就得知自家阿姐已经嫁人的事儿,偏对方还是个臭名昭著的病秧子……他哪里想得通,只想快快离开这个地方,即便是回甜水巷那逼仄寒冷的地方,也比这里好。
“我定要把阿姐从那病秧子手里救出来!”
宋寻风气得口不择言,推开水冬就往外冲,不想竟当头遇见了这镇国公府的七少爷沈自扬。
沈自扬昨儿才被宋寻风打破了头,脑袋上还缠着绷带,也不知是从哪儿得来的消息,竟顾不上养伤,带着十来个小厮侍卫就杀了过来,还正好听见宋寻风张口闭口的“病秧子”。
他就像是抓到什么天大的把柄似的,先是命人抓住宋寻风,随即扬声道:“好啊,我就说什么人这么大胆,张口闭口就说我三哥是病秧子,原来是你!”
宋寻风本就虚弱,被两个下人一左一右地摁住胳膊,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在嘴巴上逞强,“沈自扬,你有本事同我痛痛快快打一架,使唤下人算什么本事!”
“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我家大放厥词。”
沈自扬昨儿在下学的路上碰到宋寻风,想到他家如今败落,便出言讥讽了几句,不想那宋寻风竟冲上来就给了他一拳,他在众人面前丢了好大个人。虽说后头梁氏找人把宋寻风送去了大牢里,但他心里始终憋了一口气,见他竟来了自个儿家里,可不得狠狠报复报复。
沈自扬心中畅快,一把抓住宋寻风的头发,迫使他仰起头来,笑容讥讽道:“我就是仗着家里有人要欺负你,怎么着?你个破落门户的小杂种,你有下人可以使唤吗?”
水冬慌得不行,连忙上前替宋寻风求情,不料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就被沈自扬命人拽到一旁。
宋寻风也不是轻易服输的性子,竟狠狠啐了沈自扬一口,“我呸!你个手下败将!”
沈自扬被啐了满脸,抬手便是一耳光,宋寻风的脸当即肿了起来。
“来人啊,拿我的马鞭来!”沈自扬冲下人一摊手,竟是要在府里动私刑!
“少爷!”
水冬生怕那鞭子落在宋寻风身上,竟挣扎着扑过去替他挡了下来。沈自扬又气又怒,攒足了劲儿打下来,落在水冬身上发出一阵闷响。
“水冬姐姐!”宋寻风见状瞪大了眼睛,却被水冬死死抱在怀里不能动弹。
沈自扬的马鞭一下接一下地打在水冬身上,宋寻风都急出了哭腔,让沈自扬住手,却根本没人搭理他。
“沈自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打就打我啊!”
宋觅娇刚找过来,人还没进院子就听见宋寻风的声音。她心中大叫“不好”,连忙跑进去,竟正好看到水冬被打得鲜血直流,宋寻风也接连挨了好几鞭!左脸更是肿得老高!琇書蛧
“住手!”她心底“噌”地起了火,快步上前夺了沈自扬手里的马鞭,“你给我住手!”
沈自扬正打得起劲,不料被人夺了鞭子,他一个趔趄差点摔跤,正要破口大骂,结果扭头一看,发现竟是姐姐口中给三哥冲喜的破落户小姐,也正是这宋寻风的亲姐姐。
宋觅娇气得直喘粗气,看见抱在一团浑身是伤的水冬和宋寻风,浑身颤抖,把手里那马鞭扔得远远的,连忙上前查看:“水冬,水冬你醒醒!我这就给你找大夫。”
她摸了摸弟弟红肿的脸,险些落下泪来,“阿寻呢,伤得重不重!”
宋寻风一直在忍耐的情绪终于爆发,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水冬哭喊着,“姐、姐姐!沈自扬在府中用私刑,水冬姐姐为了保护我,扑上来挡了好多好多棍……姐姐,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要受这样的罪?!”
“我想回家,姐,你带我回家。”
宋寻风的哭声和水冬浑身的伤口就像刀子一般扎在宋觅娇心里,连带着五脏六腑都在痛。
宋觅娇攥紧的手,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可她的声音却出奇平静,“不怕,阿姐等下就带你回家。”
沈自扬看够了姐弟情深的戏码,双手抱胸,一脸纨绔模样地吩咐下人,“你们眼睛瞎了不成!把这个女的也一起给我绑了!”
下人们应声而上,宋觅娇却猛地一甩袖,高声呵斥道:“我看谁敢!”
宋觅娇之前一直柔柔弱弱,即便被梁氏母女轮番刁难折辱,也没发过这样大的火。如今骤然发怒,气势逼人,那些个下人哪里还敢上前。
“没用的东西,这种破落户都制不住!”沈自扬见下人不中用,抬手就给了近处两人一个耳光,随即走到宋觅娇面前,一脸讥讽,语气跟他的母亲姐姐如出一辙的刻薄,“原来你就是这小杂种的姐姐?”
“呵,你一个给我三哥冲喜的贱丫头,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若不是你,就你们这破落门户,只怕早就被人卖到窑子去了!”
“沈自扬,我撕了你的嘴巴!”
宋寻风险些被气疯,小兽似的冲上来就要跟沈自扬厮打,却被宋觅娇死死箍着肩膀,“看好你水冬姐姐。”
语罢,宋觅娇这才扭头看向还在不断羞辱他们的沈自扬。
“你不服气?你们这些低贱门户,能——”
啪!
一声脆响,干脆利落地打断了沈自扬后面的话。
沈自扬被打歪了脸,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白白嫩嫩的脸上赫然一个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宋觅娇缓缓收手,表情冷漠地睨着一脸错愕的沈自扬,“我是国公夫人亲口承认的儿媳,是你母亲做的大媒,抬着花轿进的镇国公府,是你名正言顺的三嫂嫂!你这般教养,开口闭口污我名声,辱我家门,在府中动用私刑伤我弟弟妹妹,今日,我就替你母亲好好教教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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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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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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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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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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