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沈自安和沈宝璎兄妹二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见梁氏这般狼狈,连忙上前想去搀扶。
可沈自安刚上前一步,便被沈修一把拽住。
“爹……”
沈自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心中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念头。
梁氏母女却没察觉沈修的不对劲,她被沈宝璎扶了起来,原本还嘴硬的“你、你你……”了许久,可被院子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梁氏心虚得厉害,到底没能说出一句整话。
可沈宝璎见梁氏被逼到这个地步,反倒冷静下来。
“一切都是你的猜测,嫂嫂没有真凭实据凭什么怀疑我娘!”
“四妹妹,清弘大师都招认了。”
宋觅娇先是一愣,随即快步上前握着沈宝璎的手,“我知道咱们之前有误会,可你到底是三爷的妹妹,二叔更是父亲的亲兄弟,即便你母亲做错了事,也不会牵连你。”
“可若由着她在府中兴风作浪,迟早会给家中招来无限祸事的!”
宋觅娇苦口婆心,她死死拉着沈宝璎的手,还当真有几分长嫂如母的架势。
“你——!”
沈宝璎刚要开口,宋觅娇便松开她,转身走向沈崇,从善如流地行了个礼,语气也有几分委屈,“父亲,二婶婶是长辈,还是劳您处置吧。”
盖棺定论,竟连个分辨的机会都不给梁氏。
沈宝璎和梁氏彻底慌了神。
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沈自熙在沈崇心里的地位和分量,否则也不会兵行险招,以沈自熙的安危来陷害宋觅娇。
沈崇轻飘飘地扫了沈修一眼。
可早在沈修站出来说话时,他便做好了决定
梁家再如何势大,也和大哥一样都是臣子。
况且的确是梁氏一错再错,哪怕梁信当真强势到可以一手遮天,那也管不了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沈修深吸一口气,他走到梁氏面前,语气倒是格外痛苦,仿佛是下了多大决心一般,“你胆大包天,竟敢下毒害人,我是留不住你了。”
梁氏如遭雷击,她几乎瘫软在沈宝璎怀里,竟连争辩的气力都没了。
“爹!爹爹,你不能休了娘亲,她是你的妻子、是我们兄弟妹三人的亲娘啊!”
沈宝璎哭得凄厉,见沈自安愣在原地,又扬声哭喊道:“哥!你说句话啊!”
“休了我……你怎么敢休了我……”
“我乃梁氏嫡女,我兄长可是梁信……”
梁氏满脸不可置信,她浑身瘫软,也不知是说给沈修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可沈修本就受够了她的霸道脾气,加上此事太大,他根本护不住也不愿意去护,听到她这么说,也只是冷声道:“你到底为我生了三个孩子,我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你我和离,往后为了儿女兴许还能走动往来。”
“可你若执迷不悟,哪怕是闹到宫中,我也要休了你!”
“爹——!”
沈宝璎见沈修这般无情,整个人如坠冰窖。
她娘一心为了她,否则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况且,她本就跛了一条腿,若再有一个被休弃的生母,她这一辈子就真的完了!
沈宝璎哭得凄惨,她跪在地上去拽沈修的袍角,“爹爹,根本……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是娘给三哥下的毒,你不能不要娘亲啊!”
“三郎,你怎么起来了?”
晋氏见沈宝璎哭得可怜,本想把人扶起来,却眼尖地发现沈自熙竟然起身走了出来。
众人连忙上前,宋觅娇更是即可搀着他,又忙让应崇拿来一件披风给他御寒。ωωω.χΙυΜЬ.Cǒm
沈自熙脸色虽灰败,但比起先前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已是好了不少了,“婶婶刚才替我施了针,加上之前吐血时又把今天喝的药都吐出来了,眼下已经好多了。”
众人不禁感叹周氏妙手回春。
府里那个大夫看了之后只说没办法,周氏进出几次,又十分敏锐地发现药又问题,给沈自熙扎了几针后,他竟然就能下地了。
沈宝璎见沈自熙活蹦乱跳根本没出事,知道自己再嘴硬说梁氏没下毒,也不会有人相信,只好换了个说法,“爹爹,大伯父,你们看三哥哥这不是好好的吗,既然他都没事,那我娘……”
“依你的意思,既然三爷没死,再遭罪都没事吗?”
中毒虽然是假的,可沈自熙也是实打实地遭了罪。
梁氏母女亡她之心不死,这才闹出这许多事来。错本就在她们,如今却还能恬不知耻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宋觅娇越想越生气,竟不管不顾地嘲讽出声,“是三婶婶妙手回春救了三爷,跟梁氏有什么干系!”
“可三哥哥中的毒又不致命,只是——!”
“只是什么?”宋觅娇一把抓住她话里的漏洞,“呵,四妹妹这是自个儿招认了吗?”
宋觅娇就跟一只护犊的母鸡,把沈自熙圈在自己身后。
沈自熙眼里含了三分笑,勾了勾宋觅娇的手,“别恼,我来。”
可他再开口时,眼底只剩一片冰寒,“四妹妹说得也有道理,我到底还没被害死,二叔也别急着休妻。”
众人都没想到沈自熙竟会这样说,沈崇眉心蹙成一座小山,刚要开口询问,就又听见沈自熙道:
“既然梁氏下毒害我,是为了把娇娇送去寺庙,那不如就原封不动地还给她吧。”
沈自熙语气淡淡,转而看向一直躲在角落,连大气都不敢喘的清弘,“清弘大师还要回法华寺吗?”
清弘打了个冷颤,跪在地上直磕头,“不、不……贫僧明天一早——不!现在,我现在就回寺中,辞去主持一职,从此远离金陵,再也不回来了。”
“到底是大师,这种时候也能想着全身而退。”
听到清弘这话,沈自熙却轻笑了一声,他表情平静,嘴角甚至还噙着一抹笑,“可大师是不是把我想得太过良善了?”
“你和梁氏联起手毁我家夫人声名,就想一走了之吗?”
“做梦吧。”
沈自熙笑意更甚,可清弘却只觉得从脚底升起一股寒气,连跪都跪不住,整个人瘫软在地。
不光是清弘,便是沈崇和沈修也被沈自熙吓到了。
难怪他不让沈修休妻……
若是休了妻,梁氏便会被接回梁家。梁家有钱有势,哪怕梁氏被休弃,也能过着旁人不及的好日子。
这也太便宜梁氏了。
沈自熙收回视线,他低低咳嗽两声,对着沈崇的方向道:“今夜便命人把梁氏和清弘大师送去法华寺吧。”
“梁氏若是逃了,我便把大师的所作所为宣扬出去。”
“啧啧,法华寺的高僧,这般德高望重的人物,内里却这般不堪。这些被大师诓骗的世家大族和普通百姓,又岂会轻易放过你?”
“这苦果,二位就慢慢品尝吧。”
宋觅娇站在他身边,手还被沈自熙握着,听完这番话掌心竟出了一层薄汗。
除了恶人自食苦果的快意外,她只觉得庆幸。
庆幸当初自己没和沈自熙作对。
真不愧是活阎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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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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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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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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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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