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彬的声声质问,字字入耳。
“猛儿,胡彬所述,可有其事?”
樊勋彰听闻胡彬的一番话语,气息内沉,心中升起一抹不祥的预感。
今日,为了不给人造成一种耀武扬威之感,樊勋彰只留下了些许充作门面的护卫,其余人等,早已经撤了出去。
而且,平西王府附近已经封街,根本没有人员进出,就连京中守备,也碍于樊勋彰的面子,撤掉了周遭护军,防止打搅寿宴。
倘若,胡彬真是为了复仇,前来大开杀戒的话。
恐怕,根本无人能够阻止。
“没错!先锋营胡昊,的确被我斩杀!但却是军法从事!”
樊猛倒在前方看台上,面色惨白如纸:“胡昊所率先锋营,在大战伊始主动请缨,是最先率众冲破敌营的,但是他到了敌国腹地,却烧杀抢掠,奸淫民女,屠杀平民不计其数,麾下几名副官劝阻之时,也被杀性大起的胡昊一并除掉,虽然胡昊战功不俗,但所犯恶行同样滔天!我杀他,是因为胡昊滥杀无辜!袍泽相残!此人不除,无法给我西境军威正名!”
樊勋彰听完樊猛的一番解释,微微拂袖,朗声道:“我儿的一番解释,你都听见了?”
即便身处下风,樊勋彰仍旧精神抖擞,昂起头颅,向前一步。
五十多岁的年纪,樊勋彰能有这种精气神,着实难得。
即便胡彬已经上门寻衅。
但樊勋彰毕竟身为王族,更是戍边多年的悍将。
不管是王族的威严,还是战场上的久经生死,都让他身上散发着一股临危不乱的气魄。
“听见又能如何?我弟弟投身军旅!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了你们这些昏庸无能之辈的手中!我今日来,不是区分对错的!”
胡彬步步紧逼:“而是,血债血偿的!”
“想要在我平西王府讨要血债?你还真是天真!”
樊勋彰话音落,右臂平展,一股劲风扩散而去。
“嗡——”
原本立在厅堂的一柄偃月刀,翩若游龙呼啸而至,稳稳立在樊勋彰手中,仍是嗡鸣不断。xǐυmь.℃òm
“咚!”
刀柄坠地,大片裂纹扩散而去,蔓延之处,樊家的一众下人们纷纷踉跄,站立不稳。
“雕虫小技。”
樊勋彰面前数米开外,胡彬一行人满目嘲讽,个个脚下生根,稳如泰山矗立。
“樊勋彰,看你的修为,至多只是天境入门级别而已,在我手下,你撑不过三合。”
胡彬上前半步,目光灼灼的凝视樊勋彰,那种森冷、阴鸷的目光,像是在看待一具尸体。
樊勋彰沉默不语。
他身边的樊傲默不作声。
至于樊家的一众下人们,更是噤若寒蝉。
胡彬固然态度傲慢,但他既然作为燕京武林盟的副盟主,自然,是有些本事的。
“我今日前来,只想为我胞弟讨回一个公道,所以,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亲手斩杀樊猛,然后,向我下跪求饶!并且自动辞去西境统帅一职,向天下昭告你樊家德不配位!我便,饶你一条狗命!也能,让你樊家人,有所延续!”
胡彬目光残忍,语气冰冷。
平西王自动请辞,必然是震惊天下的大事。
届时,绝对会造成举朝轰动,至于樊勋彰这种盛怒至极,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倒是让他更为享受。
“贼子!你欺人太甚!我西境樊家!岂容你这种宵小玷污!”
樊傲终究是忍无可忍,被胡彬激出怒气,直直向前袭去。
平西王府以德孝治家,此刻胡彬已经公然挑衅樊勋彰,即便自知不敌,但樊傲仍旧决定捍卫家门尊严,死不足惜!
“找死!”
胡彬眼见樊傲袭来,一声冷哼。
身形纹丝未动,一股外放的力道骤然扩散。
“嘭!”
瞬间,樊傲的身躯撞在一边的楠木廊柱上,重重坠地。
樊傲万万没想到,以自己真人境的修为,居然连靠近胡彬身边的资格都没有,自己的全力一击,不仅没被对方看在眼里,甚至,自己还如同落水狗一般,被对方痛扁。
至此,樊勋彰的两个儿子,悉数重伤当场。
“踏踏!”
樊傲负伤之后,胡彬脚步微移,逐步向他走去,越发靠近,威压渐浓:“今日之事,我本就没把你这个樊家的废物算在其中,但你既然准备找死,那,我便满足你的要求!”
话音未落,胡彬的身形已经如同一道长虹,以刀锋为首,轰然袭去。
“叮当!”
铮鸣声起,樊勋彰终于出手。
身形闪动之间,偃月刀大开大阖,先是一刀劈下去,阻断了胡彬的进路,随即刀身翻转,将绣春刀拨开。
一息之间,短暂碰撞的二人各自退了一步。
胡彬脸上挂着残忍笑容,樊勋彰钢牙紧咬,手臂已经微微有些颤动。
“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胡彬嘴角高挑:“樊勋彰,今日,你无从选择,要么,杀了樊猛,解甲归田!否则,我今日血洗平西王府!让你樊氏一脉!自此在这世上,消失无踪!”
“我樊家男儿历代从戎!向来只有战死!何曾有过临阵退缩之人!贼子!看刀!”
樊勋彰声若洪钟,周身锋芒激荡,一刀向樊勋劈了下去。
刀身起,红芒数丈,宛若流光一般。
“今日,樊家之事,只因为你这老东西,太过固执,好端端的一场寿宴,看来,只能以丧事结尾了!”
胡彬对樊勋彰的刀芒视若无物,完全没有视为威胁。
平西王府平素里威名赫赫,所有人都忌惮于樊勋彰的地位和军权,和胡彬只是草莽出身,那些别人所忌惮的东西,在他眼中,不名一文。
“轰——”
片刻之后,内气碰撞的气爆声骤然泛起,院内的桌椅尽数被搅碎,整个王府内院,更是布满了大片灰尘,让人目不可见。
尘埃落定。
樊勋彰手中的偃月刀,早已经断为两截。
这位足以震动朝野的西境元帅,此刻正躺在数丈开外的地面上,嘴角溢血,面色苍白。
模样,狼狈至极。
樊勋彰是真正从军中拼杀到如今这个地位的,所以,更注重气节。
他知道,刚刚那一刀,胡彬完全可以除掉自己,他没有那么做,并非手下留情,而是,对自己进行着直白的侮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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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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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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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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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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