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现在为止,易家的人我只见过易青蚨的父母,她家里应该还有一些人的吧。比如佣人是不会少的,这么大的院子,起码得有三个佣人,还要有一个园丁,一个厨子。这些人此时应该还在这里,他们都应该知道一些事情的吧。
当然,这些不是我应该想的问题。林穗是督办公署的职业顾问,她对这种事了如指掌。她对整件事应该有一个全面的了解。只不过,她不和我说罢了。
其实整件事的突破口就在段风流那里,只要段风流肯开口,问题的根源就很容易找到。可是问题来了,为什么段风流不肯说呢?为什么易家的人对搜查令如此反感,而极力阻止呢?
最关键的是,还阻止成功了,看得出来,易家的根基很深,他们是有大人物罩着的。
我想,这也正是段风流敢于和督办公署的公差抵抗的原因,段风流什么都不说,一定是因为易家人让他守口如瓶。这是根本原因。
这样的话,即便是我去找段风流,他应该也不会告诉我什么的,他这个人,圆滑,但是也坚韧。他不想说的,谁也别想撬开他的嘴。
再换个思路想,那人偷走易青蚨和张小山的尸体做什么呢?
法医说过,这还不能算是尸体,这人死没死还没有定论,人要是死了和猪是不一样的,猪即便是死了,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你会觉得一头猪全身都是宝,尤其是猪头,摆在案子上越看越喜庆。但是人不同,人要是变成了尸体,不管你生前多么的光彩照人,多么的潇洒漂亮,成为尸体之后,都会变得丑陋无比。
很明显,这些人像是一尊尊佛像一样坐在佛堂里,不腐不烂,像是活人一般。他们不像是死亡,更像是一种坐着睡着了的状态。
我睡不着也躺不住了,而是坐了起来,穿上衣服下床出了门。
一出来,就看到在门口的椅子里坐着一个满脸油腻胡子拉碴的巡捕,他是负责看守我的,但是此时,他却靠在椅子上睡着了,睡得很香,亮晶晶的哈喇子已经从嘴角流了下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去敲林穗的房门,她也没睡着,但是换了睡衣。她打开房门的时候,我看到她的样子,给我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白天她穿着西装,戴着遮阳帽,穿着小皮靴。给我的感觉特别的干练,坚强。
现在她穿着一身中式睡衣,洗去了脸上的胭脂花粉,擦去了嘴上的红彩,大大的眼睛看着我一闪一闪的。我竟然看呆了。
她说:“你找我有事吗?”
我说:“想和你聊聊。”
她拉开门出来看看,看到那个睡觉的巡捕,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但是什么都没说,让开身体说:“进来吧。”
进了她的房间,看得出来,这房间以前应该是给大户人家的小姐准备的。房间很大,床也很大,偏偏摆放的都是一些小物件。
我坐在了椅子里,林穗坐在了床上,她坐得很直,很端庄,我看得出来,她是一个正直且友好的人。
林穗说:“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我说:“我刚才想了一下,这件事很诡异,首先我们得搞明白,易青蚨是怎么死的,之后的人又是怎么死的?”
林穗说:“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应该是灵异事件吧。”
我说:“但是杨老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人为的事件。”
林穗说:“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我说:“鬼藏在人的心里。”
林穗不屑地一笑说:“我们能不能用科学的语言来讨论下这个问题呢?你就告诉我,有还是没有就好了。”
林穗指着茶杯说:“比如这个茶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不要和我谈那些虚幻的东西,我要的是一个科学的答案。”
我说:“看得到的,摸得着的,有温度的,有气味的,有力量的,这都是有的。”
林穗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说:“我说的意思就是,茶杯有没有,只是我们的感觉。和茶杯无关。我坐在这里,茶杯摆在这里,我闭上眼,就是没有,我伸手抓到它,就是有。比如空气,我不呼吸的时候,它就没有,我呼吸它,就是有。”
林穗看着我说:“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自己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我的意思是,鬼在人心里啊!”
林穗说:“我和你没有共同语言,我们还是换个话题吧。那么你告诉我,易青蚨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我说:“是啊,还有就是,到底谁想让她死,目的何在?首先,易家的人不想让她死,她可是易家的摇钱树。段风流和易家是一伙的,三年前段风流为易青蚨借了阴寿,段风流说过,易青蚨能多活三十年,他为此赚了一大笔钱,还买了一辆漂亮国雪佛兰轿车。易家是段风流的金主,段风流自然不希望易青蚨死。但是易青蚨死了,首先要排除的就是易家的人和段风流,这没错吧!”
林穗说:“这么说,你也觉得这是精心策划的谋杀,是吗?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滥杀无辜呢?那镜子又怎么解释呢?”
我说:“杨老说那是幻觉,其实幻觉也是感觉。就像是看电影,电影里的东西是虚幻的,但是我们真实感觉到了。”
林穗说:“电影和镜子不是一回事,那面镜子让一个人产生幻觉也许能理解,但是多人同时产生相同的幻觉,这就不好解释了。”
我看着林穗说:“很多事确实是用现在的思维解释不了的,就像是以前,大家都不能理解地球是圆的,而且是漂浮在空中的一样。那时候,谁又能理解地球真实形态这件事呢?我亲眼见到过黄大仙迷了村里的妇女,妇女和黄大仙的思想是相通的。这又怎么解释呢?”
林穗说:“你们村叫黄庙村,是吗?”
我嗯了一声说:“我们村中心有一座黄大仙庙,里面供奉的是一座巨大的黄大仙的上了金身的泥像。传说村里住着一只一千年的黄大仙,在守护着我们黄庙村的幸福。”
林穗说:“那么你说,到底是谁想让易青蚨死呢?动机是什么呢?尸体为什么失踪了呢?”
我呼出一口气来,我说:“让你搜查易家,一定能搜出什么来。”
林穗叹口气摇摇头说:“不可能的,因为这件事,我做了努力。根本做不到。”
我说:“易家的人什么态度呢?”
林穗说:“易家的人想尽快了解此事,他们不想惹任何麻烦。不过我感觉得到,易家的人很想知道女儿是怎么死的,这说明,他们感觉到了易青蚨的死是人为的。而且这个人,应该还在易家。”
我说:“要是有凶手,这凶手就在这个院子里。而且他一直在杀人,他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只要他的目的没有达到,那么他就会一直杀下去。”
林穗看着我乐了,说:“小破孩儿,你倒是有点做侦探的潜质。跟我走,我们去佛堂看看。你去外面等我一下,我换衣服。”
我到了她门外,她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一开门出来,我俩一起出了小院儿,去了佛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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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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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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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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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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