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时后,林穗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走了过来,我一眼便知,这是易青蚨的父母,他们和易青蚨有着相同的生活气息。
毕竟我是个不错的相师,这一家人的气息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三人到了我们面前之后,中年男人说:“我需要一个解释,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女儿的葬礼怎么会变成这样?”
林穗说:“你需要解释?好,我给你解释一下,通过对段风流和王老鬼的审问,我们初步得到了一个结论。那就是三年前,你的女儿易青蚨生了一场大病,你们为了给易青蚨治病,相信所谓的仙法,通过做法借了一条命给易青蚨。当时做法的人就是段风流,现在报应来了。这个结论你满意吗?”
男人一听哼了一声说:“无稽之谈,没有的事,哪里会有什么借命?谁的命肯借给别人?再说了,这种事你们督办公署也相信的吗?大清亡了,早就不时兴这一套了,这都是封建迷信。”
林穗指着佛堂的方向说:“那那告诉我,那是什么?”
女人一拉男人,然后女人站出来说:“是啊林顾问,我还想问问你们呢,这到底是怎么回去?我们一年交的税金养着你们这些人是要你们做事的,不是要你们吃干饭的。你们破不了案就说什么借命,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说完,这女人哼了一声,她一拉男人,二人转身走掉了。
林穗说:“段风流还没交代到底是借了谁的命,具体是怎么借的。你知道借命是怎么一回事吗?”
我说:“这是妖法,借阳寿很复杂,这也是一套逆天而为的妖法,做这种事要遭到报应的。但是段风流这人一向不走寻常路,他对借阳寿有很深的研究。看来确实是报应来了,这里戾气很重,凶多吉少。你要是怕了,你可以走。”
林穗看着我哼了一声说:“我走了就是临阵脱逃,倒是你,你想走的话,我放你离开。”
我说:“我爷爷不走,我肯定不会走。”
林穗摇摇头说:“你爷爷说他进来了就走不出去了。包括段风流,一副破罐子破摔,自暴自弃的样子。就是什么都不肯说。”
正说着,大量的人冲破了巡捕的防线从外面冲了进去,又把我围在了中间。纷纷请我给他们看看能不能赢了镜子里的影子。
我被巡捕组成的人墙护送着去了后院的一座小院子里,林穗关了门之后,她靠在门板上看看表说:“这群人肯定会来找你的,让你帮他们看看能不能出去。”
我说:“这些人里面,有一些能确定是必输无疑的。剩下的大部分都不能确定是输是赢。给我点时间,也许我能有更深的体会。还有,我得见见我爷爷。”
林穗说:“你爷爷很配合我们的工作。我去看看情况,如果问得差不多了,我就让你爷爷过来。这段风流一直不肯说是借了谁的命,你爷爷说,要是借了别人的命,可就和那人换命了,那人应该在三年前就死了。这死了的人是谁?必须查清楚。”
我说:“我爷爷问过段风流,他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
林穗说:“你多大了?”
我说:“十八。”
林穗拍拍我那单薄的肩膀,笑着说:“你是个好孩子!”
说完之后,她抿嘴一笑,朝着我点点头就出去了。这像是在哄我,给我的感觉是让我乖一些,听话!
我坐在屋子里的床上,心说,我是孩子吗?我不是孩子了吧,从三年前我不想起床的时候,爷爷就开始说我,你是个大人了。
中午有人送饭过来给我,吃完之后,我躺在床上午睡。我有午睡的习惯,中午不睡一觉,到了下午就没精神。我闭上眼之后,很快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我梦到有个女人推门进来,这人很明确就是易青蚨,她进来之后就站在了我的床尾,死死地盯着我看。我被看得发毛,想坐起来,却动不了。我用尽全力挣扎,这才坐了起来,瞪着眼看着床尾,哪里有什么易青蚨啊!
天这时候阴沉了下来,起了黑风,窗户开着,窗帘被刮得呼呼哒哒。
我去关了窗户,外面一下就黑了上来,和晚上一样。我开了灯,走出去,没有看到任何人。不知道人们都在哪里了。
这时候,院子里的灯都亮了,风在呼呼地吹着,很快就要下雨。
我顺着一条小路向前走,从后门进了前面的那栋两层高的大房子,我想穿过这大厅去前院看看。当我走到了大厅里的时候,大厅里亮着灯,却是一个人没有。
透过窗户往前院看,人们都聚在大厅门前,在看着院子里,似乎院子里发生着什么。
天上不停地打着闪电,每一次闪电都能照亮偌大的院子。闪电之后就是隆隆雷声。
闪电越来越亮,就在这漫天的黑风之内。
我一步步往前走,当我走到了门口的时候,刚要出去,就听到身边有人叫我:“蝎子,蝎子。”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看,没有看到人。这分明是个女人的声音,我听得很清晰。
我又要往前走,这声音又想起来了:“我等你很久了,蝎子。”
我这才把目光放在了那盖着的镜子上,我一步步到了镜子前面,慢慢地撤下来那块黑布。镜子里出现了一个穿着漂亮旗袍的女人,是易青蚨,但是镜子里的易青蚨穿着的衣服更典雅,更加丰满一些。她在镜子里微微笑着说:“我等你很久了,蝎子,你还记得我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你是谁?”
她说:“是我啊,我是苏雅致,你忘了我吗?”
我慢慢地往前走,走到了镜子前面,她开始对我招手。
接着,她的手竟然慢慢地伸了出来,从镜子里伸了出来,手心朝着上面,对着我勾勾手指说:“蝎子,来,我们永远不再分开了。”
这只手很细,很嫩,很白,也很软。我慢慢地把手伸了出去,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滑,就像是抓住了猪油一般。
她开始慢慢地往后拉我,我一点点向前。这时候我被她给迷住了,我不能自拔。
“蝎子,你干嘛呢?”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我一扭头,看到林穗站在门口,她说:“你在和谁说话?”
我再看镜子里,哪里还有什么穿着旗袍的美丽女人?镜子里是我的倒影,我的手这时候就在镜子上。
回过神来,我开始回忆。我听到了一个名字,苏雅致。我不能忘了这个名字,也许这个名字很关键。
我说:“苏雅致。”
林穗过来,看着镜子里说:“谁是苏雅致?”
我说:“记住这个名字,你去问问段风流,谁是苏雅致。”
林穗说:“你的意思是,段风流借来的那条命是苏雅致吗?”
我摇摇头说:“我不确定,你别问我谁是苏雅致,你去问就是了。”
林穗说:“我怎么能相信你呢?”
我看着林穗,很认真的说:“你就死马当活马医!天机不可泄露,这是规矩。”
m.χIùmЬ.Cǒ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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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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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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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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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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