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摸进了门诊大楼,进去之后,我俩先进了一间办公室,找了两个白大褂和口罩戴上。此时,这里有大量的枪伤病人,全是日本人。
我和林穗故作镇定,一直走进了伊娜的诊室里。一进来的时候,伊娜坐在椅子里,在桌子前面,有两个日本军官,好像是在谈论手术的事情。伊娜看到我和林穗愣了下,随后她很自然地说了句:“你们等我一下。”
两个日本军官看看我们,然后给我们和伊娜鞠躬,很有礼貌地说了句:“拜托了!”
我心说,文明的本质就是虚伪,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了。日本人要是这么有礼貌,怎么会跑我们平京来撒野啊!琇書網
两个日本军官出去,伊娜关上门,小声说:“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呀?现在这里就是龙潭虎穴,多危险啊!”
我说:“没时间和你解释,给我一套手术刀,缝合线,两盒盘尼西林。凡是手术的装备,我都要。”
伊娜小声说:“别的好说,盘尼西林,这日本人看得紧,怕是不好弄!”
我说:“没有盘尼西林,老陆抗不过去。”
伊娜用手捂着脑门子,仰着脖子说:“我的上帝,这到底是怎么了?你们等我一下,我去想办法。”
伊娜出去,我和林穗在这里等的时候,一个日本军官带着另一个军官进来,他的肩膀有子弹的擦伤,流了不少血。进来之后,用蹩脚的中文看着我说:“拜托了,请为冈田大佐治疗一下伤口。”
我看到,就在伊娜的桌子上有消毒液,有缝合线和针,有纱布。这些简单的处理伤口的东西都在。
我坐下,就这样在这里为这位大佐缝合了伤口,然后用纱布包裹上了。这两位军官站了起来,对着我鞠躬。那个大佐对着我说了句日本话,也不知道说的是啥,不过猜得出来,应该是表示感谢的话。
他俩随后就出去了,我呼出一口气,紧张地我差点吐了。胃很不舒服。
一直到了凌晨三点的时候,伊娜才算是回来了。他拿回来一个医药箱,她说:“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外面差得很严,千万别被抓住,会被枪毙的知道吗?”
我拎了药箱就往外走,出了门诊楼就是后院儿。
我们出了后门沿着一条小路往后走,后面有一道高墙,只要翻过那高墙就是我们的自行车。自行车停在一棵大柳树下面,黑乎乎的不可能有人看得到。但是刚出后门不久,就被两个日本兵给叫住了。这是两个暗哨,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
两个日本兵用枪指着我们,应该是在问我们在做什么。我这时候已经脱了白大褂,这白大褂在夜里太显眼。
这时候我倒是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穿着啊,这样别人一看就知道我和林穗是医生,也许就不会问我们了。
我和林穗正不知道怎么回答呢,旁边出来一队日本兵,后面跟着一个军官。这军官一扭头看到我和林穗,他停下了。这正是刚才让我处理伤口的那位冈田大佐。
他对那两个日本兵说了几句,这两个日本兵收了枪,对着我们鞠躬,我和林穗这才脱身。
我俩有惊无险地从医院后面大墙跳出来,骑上自行车快速往回赶。一路小胡同到了将军路,到了路口的时候,一辆军车从前面迎面开了过来,我们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骑,刚好到了我家楼下的时候,和军车相遇,军车停下,从车上跳下来十几个日本兵,举着枪把我和林穗围在了中间。
我和林穗都懵了,这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危机。我这才意识到国家和民族的重要性,这平京要还是中国人说了算,至于被人用枪指着吗?
药箱就在我身上背着,特别显眼,日本人不瞎,肯定看得见。
一个日本军官从后面走上来,唰地一声就把军刀抽了出来,先是指着我的胸口,随后指着药箱,在药箱上磕了两下。说:“你是医生?”
我点点头,指了指身后的医馆。我说:“这是我的医馆,刚出诊回来。”
军官抬头看看医馆,然后用手电筒照了照牌匾。他汉语很好,也认识汉字,这应该是个知识分子。他说:“华夏医馆,很好!我很尊重医生。”
我说:“谢谢,刚才有个孕妇难产,你看我这手上,全是血。”
这些血其实是从那个冈田大佐身上蹭来的。
军官用军刀指了指药箱说:“打开,检查一下。”
我慢慢地把药箱放在了地上,心说完犊子了,这军官一定是认识盘尼西林的,他连汉字都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盘尼西林呢?但是不打开又不行,我要是迟疑,估计他们会直接把我和林穗当敌人打死。
我的手按下了那个按扣,卡的一声,药箱打开。
就是此时,一辆轿车停在了日本兵身后,这群日本兵同时回头,我仰起头一看,花泽小姐从车里走了出来。
她下车之后,和日本军官交流了几句,这群人纷纷敬礼,上车走了。
花泽小姐穿着军装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她低头看看药箱,又抬头看看楼上亮着灯的屋子。她说:“世道乱,别乱跑。”
说完,上车走了。
我和林穗也顾不上感谢她了,立即开门跑上了二楼。
进屋立即开始手术,手术进行了一个小时。值得庆幸的是,陆英俊的命保住了,但是因为感染,大量的肌肉组织坏死,他的腿不可能痊愈了。
我包扎好了之后,呼出一口气说:“老陆这腿怕是够戗能完全恢复喽!”
林穗说;“能活着就好啊!”
……
一个月后,陆英俊下了床,他走路一瘸一拐,手里多了一根拐杖。他从这天开始,有了一个外号,叫陆瘸子。
陆英俊拄着拐杖嘎达嘎达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说:“蝎子,这地不平啊!”
我说:“这拐杖可是房东太太的藏品,房东太太说这是他爸爸曾经用过的,你没看么,包浆多好!”
陆英俊嘎达嘎达走到了我的身前说:“这辈子都离不开这拐杖了吗?”
我嗯了一声说:“你来的太晚了,受伤之后你干嘛了?”
陆英俊说:“战斗太激烈,打完阵地战又打巷战,我没意识到会这么严重。”
我说:“以后少露面,有很多汉奸都认识你,搞不好就把你给卖了。”
陆英俊说:“花泽小姐认识我,她要是想抓我,分分钟就把我抓了。”
陆英俊拄着拐杖朝着沙发走去,他坐在了沙发里,把拐杖放到了腿旁。
他这一说花泽小姐,我一下又想起来花泽先生的案子来。
我看着陆英俊的那根拐杖,又看着陆英俊的腿,一根拐杖和一条腿并排着摆在一起,我本来微笑的面容逐渐严肃了起来。
我脑海里一下浮现出来那暗室,然后我又想起来那根被敲过尖的钉子。最后我看向了陆英俊的腿和拐杖。
我本来是坐在桌子上的,我这时候一拍桌子,从桌子上跳了下来。我说:“我知道了。”
陆英俊说:“你知道什么了?”
我说:“我都明白了。”
林穗说:“你到底明白什么了呀?”
我说:“我知道花泽先生是怎么被害的了,我知道那耗子是怎么进的那道门了。我都清楚了,我这就给花泽小姐打电话。”
我哈哈地笑了起来,我大声说:“我总算是明白了,这个那耗子,是个人才,我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林穗说:“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陆英俊说:“是啊,你快说啊!”
我神秘一笑说:“我们得先做个实验,验证一下我的想法才行。”
我抓起来电话,拨了花泽小姐的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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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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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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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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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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