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来,接过来葡萄说:“对了,我给朋友写信留了地址是这里的,有回信的话你们先帮我收着。什么时候我过来就拿走。”
我爸说:“知道了。”
就这样,我一直等花泽小姐的回信。一直等到了八月十五的时候,我去了一趟城里,买了二斤月饼回来。我去送月饼的时候,我爸告诉我有我一封信,是从奉天邮寄来的。
信很薄,我拿在手里却觉得沉甸甸的,我能收到她的回信非常开心。心跳的砰砰的,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在乎这封信,也许,我很在乎花泽小姐这个人。
我爸说:“奉天给你的信,你小心点儿,别摊上什么事儿。”
我说:“能有啥事儿,你放心吧。”
我没有在这里看这封信,而是骑上自行车回了槐树林。到家之后我点上了油灯,坐在桌子前面打开信仔细看了起来。
花泽小姐的信是钢笔写的,字迹很工整,用词很讲究。
没有废话,是这么写的:
王吕君,你的信我收到了,看完之后立即给你回信,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收到。我收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八月二十号了,按照你写信给我的时间,你收到信的时候差不多就是九月中旬,那时候应该是中秋节。
你的信,我前后仔细看了三遍,对这个案子有了全面的了解,这都是得益于您清晰的逻辑和表达能力。从你接到案子到最后,老天给了你几次提示,但是你都忽略了。
首先,你信里开头就说,陈署长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林小姐要去给这两个孩子庆祝生日。这是第一次天神对你的提示,你忽略了。
接着,在西刁坨村你们破了一个杀人强奸案,受害者肚子里还是双胞胎,这又没有引起你足够的重视,你错过了最好的一次机会。
最后,你从关东的盘山去了津门盘山,这两个盘山的出现,还是没有点醒你,你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
我只能说到这里了,至于这个案子的真相,你要是还没有推理出来,那你就尽早开个医馆给人看病吧,说明你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侦探。
此致,敬礼!花泽良菜。
就是这短短的一封信,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
我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我心说,不是三次,而是四次啊。还有那个开饭馆的先生,带着两个儿子来找林穗帮忙。那才是最后一次老天爷对我的提示。
我躺在床上思索再三,我等不及天亮了,我开始穿衣服,拿着手电筒就出来,骑上自行车顺着槐树林那条阴暗的路就往外走。
走了一里地之后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锁门了,我又回来锁了门,然后接着往外走。我骑了一晚上,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到了将军路。我用力敲楼梯间那扇铁门。一边敲门一边大声喊:“林小姐,林小姐,快开门。”
林穗没起来,先把柳小姐敲起来了,她出来说:“蝎子,大清早的,你从哪里来呀!”
他看着我的自行车说:“你该不会骑了一宿吧,这大晚上的,瞧瞧你,摔了跤吧。这衣服都摔破了。”
这时候林穗从上面把头伸了出来,说:“你干嘛来了?不辞而别,你还敢回来。”
说着林穗就从上面跑了下来,开了门之后,给了我一拳,看着我笑着说:“你还敢回来。”
我说:“我知道老金是怎么把席梦思弄到金库的了,我也知道老金是怎么把汽车弄到屋顶的了。”
林穗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花泽小姐告诉我的。”
林穗说:“她怎么知道的?”
我说:“我给她写了信,把我们破案的经过很详细的写给了她,她给我回了信。”
我把信从挎包里拿出来,举着说:“花泽小姐实在是太厉害了,她仅仅凭我给她写的信,就判断出来了老金是怎么做到的。不用老金告诉我们,凭着这个推理,我就能找到金条。”
林穗一伸手拉住了我的手腕说:“进屋说。”
她拉着我噔噔噔上楼,我跟着她进了屋。到了屋子里,我摘了前进帽,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喘着气,我实在是太热了。
林穗给我倒了水,我在喝水的时候,林穗把花泽小姐的信看了一遍。
看完了之后,她一拍桌子说:“我怎么没想到啊!是啊,老天爷一直在提醒我们,一而再,再而三,我们竟然辜负了老天爷。没错啊,双胞胎啊!这不是一辆车,也不是一张床。肯定还有同样的床和车,藏在什么地方了呀!”
我说:“是啊,车是提前弄到屋顶上的,床也是提前弄进金库的。这么简单的道理,老天爷三次提醒我们,我们竟然都错过了。不,不是三次,而是四次,还有那个要找自己太太的厨子先生,那一次也是老天爷派来提醒我们的,但是我们都错过了。要是第一次就想到,这个案子早就破了。这么大一辆车,要么沉了河,要么就藏在山里了呀!按照老金的性格,肯定是和小黄鱼藏在一起了,不可能沉河。这是他的战利品,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林穗捂着自己的头说:“我真的太蠢了,太蠢了,花泽小姐才是侦探的天花板,这个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要是日本人都这么聪明,我们怎么办?平京还保得住吗?凤台关东驻屯军对平京虎视眈眈,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我点点头说:“料想日本人不可能都这么厉害吧,花泽小姐不是坏人。”
林穗这时候抓起了电话来,她说:“把陆英俊叫来,我们三个一起去找真相!”
我说:“不通知督办公署和警署了吗?”
林穗想想后说:“没必要,先找到那辆车和那张床再说。”
我说:“还有那一百两金子,找到之后怎么处理?”
林穗想了想,他看着我说:“让陆英俊去处理,我们不操这个心。”
我说:“那就是都到大帅手里了呀!”
林穗这时候小声说:“也不一定,你说呢?”
我这时候想起了陆英俊来,这个人还真的是奇怪。他口口声声说喜欢于小仙儿那样的女人,但是他从来没追求过于小仙儿,或者追求过任何一个姑娘。上次他看到惜君小姐的时候,那么完美的一个仙女,也没让他的内心起一点涟漪。倒是经常往楼下柳小姐屋子里钻,这到底是个什么人啊!
都说红党一个个的不怕死,有信仰,难道他真的是红党分子吗?
他要是红党分子,楼下的柳小姐呢?
我和林穗都不是傻子,我们能嗅出不寻常的味道来,但是这种事,又不能去查,也不能去问,甚至谈都不能去谈,只能是心照不宣了。
林穗抓起来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林穗说:“陆英俊,蝎子来了,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那案子彻底破了。我们已经搞清楚老金是怎么把席梦思弄到金库的了,也弄清了老金是怎么把汽车弄到屋顶的了。你过来吧,过来我们详谈。”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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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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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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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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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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