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点头说:“秦老板说的也有道理,那还是尽快搬家吧,搬到一个都不认识你们的地方。或者是亲戚多的地方,搬去少奶奶或者您的娘家会好一些。”
连怀玉说:“我们接到警署的电话了,说是凶手抓到了,就是公车的司机,他贼喊捉贼,就是他杀了包括我家老爷的四个人。抓到了就行了,我们也就不参与这件事了,该枪毙就枪毙,枪毙之后给我们打个电话就好。”
陆英俊说:“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件事要落实。就是在秦老板出事之前,他有没有从家里拿一笔钱出去呢?大概三千块左右。”
连怀玉和秦夫人互相看看,秦夫人说:“没有啊!倒是拿了五千铜板出去,对了,这五千铜板是支付给王真人的医疗费。确实是少了点,这件事老爷做得确实有问题,答应了五千块钱,结果给了五千铜板。”
我说:“其实五千铜板也不少了,我们不是来这里算账的。”
连怀玉说:“我们婆媳现在生活的很惶恐,我们也知道这件事挺对不起王真人的。要不这样,我们愿意再支付五千块,这件事就不追究了,到此为止。那五千铜板就当是我们表达的歉意,不讨回了。”
秦夫人说:“是啊,我和媳妇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这五千块给王家,毕竟这是应该给的。”
我立即摆着手说:“不不,我不是来讨债的,那件事不值一提,我们不提了。”
连怀玉不可思议地看着我说:“五千块你都不要啊,这可是现大洋啊!要装满汽车尾箱的现大洋。”
我说:“除了给我们家的那五千铜板,没有拿过大钱出去吗?”
连怀玉说:“我们家都有账的,家里的每一笔支出都是我公爹亲自记账,一点都不会错的。别看我公爹在外面大手大脚的花钱,其实他花每一角钱都心里有数。”
我说:“账本可以给我看看吗?”
连怀玉说:“可以,我这就去拿。”
连怀玉进了里屋,大概五分钟之后,她拿着厚厚的账本出来,放在了茶几上。
我们三个坐在一起开始翻看,就看出事前的三四天。倒是真的没有支出,但是很意外地发现秦老板这里收入了一大笔钱,一共是五千现大洋和三百两现银加上四根小黄鱼。
顿时我们都是一愣。
我指着说:“这收入是怎么回事?”
连怀玉说:“车行的收入,我们家经常有进项,不过这次确实挺大的,我和婆婆看这笔账也很意外。就是这笔钱在家里放着,搞得我和婆婆寝食难安啊!这钱多了它也咬手啊!”
我现在基本就能判定,这笔钱是黄长发、黄东方和荣碧珠给秦老板的。这笔钱减去黄长发和黄东方的,剩下的就是荣碧珠给的。他们之间在做什么生意吗?
我说:“车行和荣老板、黄老板、黄会计之间有什么生意往来吗?”
连怀玉摇摇头说:“没什么生意,这笔钱有问题吗?”
陆英俊自言自语说:“三千块钱,买车的话也不够啊,这到底是什么钱啊!”
秦夫人说:“这笔钱是别人要买车的钱吗?我们是不是要给人一辆车?最好把事情都处理完,我不想留下任何麻烦。”
我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似乎事情都集中到了秦家,我想起了秦大少的死。
“不不不,这不是买车的钱。”我说:“秦大少在南山会所和谁喝的酒?”
连怀玉不屑地嗨了一声,她叹口气说:“南山会所那就是个窑子,能和谁喝酒?和一群打着艺人头衔的婊子呗。知道头牌是谁呢?就是三年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北山别墅案子的主角,那个死过一次的戏子,易青蚨!人家在那里唱一天,就能收入五百大洋,加上那群老爷打赏的,小一千呢。”
我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有问题,事情的起因也许就是因为这位秦大少,秦大少死得很蹊跷,也许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结果。
我说:“我们在宛平城没有找到宋桂,少奶奶,这宋桂消失了,你觉得是谁给他报信的?他为什么要带着全家躲了?”
连怀玉说:“你该不会是怀疑我给宋桂报信儿吧?我没有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说:“那你觉得宋桂为什么会躲出去呢?”
连怀玉惊讶地看着我说:“难道你觉得宋桂和我家秦大少的死有关吗?是他故意撞死我家秦大少的吗?”
秦夫人在一旁瞪圆了眼睛说:“难道是有人指使吗?这宋桂说有一只血手从天而降,拍在了车头上。我们一直都觉得是因为少给了王真人钱,遭到了王真人的报复。”
林穗说:“秦夫人,这怎么可能啊!青天白日的,一只巨大的血手从天而降,你想想,有这么大神通的一个人,会在乎你家那五千银元吗?人家早就飞升当神仙去了,何必呢!”
秦夫人这才回过味道来,他咬牙切齿地说:“这个宋桂,害了我儿子,找到这个人,我要扒了他的皮!”
我说:“您好好想想,这个宋桂会逃去哪里呢?我觉得他手里肯定会有一笔钱,这笔钱应该不少,这是他杀了秦大少的佣金。他有了钱之后,会逃去哪里呢?”
连怀玉这时候想了又想,说:“我听他说过啊,他老婆家里是盘山的小地主,家里有三十多垧优质的水田,种的都是水稻。有一年他老丈人赶着马车来看女儿和外孙儿,还拉了半车大米过来,都是当年的新米,还送了我们一百斤,挺好吃的。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吃过那么香的大米了。几次我都让我家秦大少找宋桂买几袋大米,秦大少不去买,说这跌份,明显要占别人便宜。他说吃啥大米都差不多,能吃饱就行。”
秦夫人点头说:“没错,是有这么回事儿。我估摸着这宋桂十有八九去盘山了。那边是满洲的地盘,日本人说了算,他要是真的杀了我儿子,十有八九躲盘山去了。这出了山海关可就不归你们管了,还抓的回来吗?”
陆英俊呼出一口气说:“这还真的有点难办了呀!”Χiυmъ.cοΜ
我这时候咬着牙说:“难办也得办,这该死的宋桂明显是在诬陷我们鬼算门,他就算是逃到天边,也得受到惩罚。如果秦大少是他故意害死的,那么于公于私,我都不能放过他。秦夫人,少奶奶,你们放心,这宋桂我一定把他抓回来。”
少奶奶咬着牙说:“我不想见到他,要是可以的话,就地正法是最好了。”
林穗先站了起来,说:“秦夫人,少夫人,你们尽快搬家,搬完家记得给我打个电话,我们保持联系。”
秦夫人和连怀玉都站了起来,纷纷点头。
我们出来上了车之后,我说:“先去一趟南山会所,我有一种感觉,所有事,都是从南山会所而起的。我们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陆英俊呼出一口气说:“南山会所不比一般的窑子,去那里的人中,有军方的诸侯,有政界的大员,还有黑白两道的枭雄,还有心狠手辣的刽子手。总之,那里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
我说:“那我们就更要去了,明天早上我们就过去。”
陆英俊说:“那地方下午营业,凌晨关板儿,你早上去人都看不到。要去的话现在就去,不过你这到晚上就睡觉的习惯,你能行吗?我最怕你在车上就睡着了,叫都叫不醒,我还得背你。”
我说:“我是大人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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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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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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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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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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