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阳奉意与镇国公夫人梁氏,并一众下人跪拜接旨。
内侍官朗声宣旨,“陛下有旨阳家五郎弘敏一案经大理寺与武郎将彻查,系意外身故,人为捉弄。
案犯抱香与胭脂二人,万松国人氏,自小颠沛流离,受尽折磨,心生怨恨。
案发当日,得知阳家五郎身份尊贵,故而刻意迷惑,致阳五郎意外而亡。
两人不知悔改,反而变本加厉,有意凌辱阳五郎尸身,意图挑起事非,罪上加罪。
事后两人自知不能幸免,故而畏罪自杀。
朕之意,其罪不能抵,即命曝尸荒野,不得掩埋,以告慰阳五郎。
留莺馆上下,皆有失察之过,今起封闭留莺馆,馆内上下人等各罚其责,绝不容情。
阳家五郎弘敏,聪慧端敏,孝亲敬长。
呜呼,朕之爱侄,今先行极乐,朕心甚悲。
故追赐阳家五郎弘敏金紫光禄大夫身、冠军大将军衔,并陪葬之金银玉器在册。
望朕之爱卿国舅,月照之肱股,镇国公及夫人节哀。钦此。”
跪着的镇国公阳奉意袖中双拳紧攥,面色阴沉一片,显然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镇国公夫人梁氏也是满眼不可置信,但她还是拉了拉阳奉意的衣袖。
这是圣旨,不能抗。
阳奉意喘着粗气重重叩首,“谢,陛下。”
镇国公夫人梁氏与其他人也纷纷叩首。
内侍官将圣旨交给镇国公夫人梁氏,劝慰几句便告辞了。
整座府邸一片冷空气,他可不敢再多逗留。
阳奉意回到居室,便抢过夫人梁氏手中圣旨摔在桌上,“放屁!
我儿明明是枉死,什么意外!”
梁氏吓了一跳,赶紧将圣旨放好,返身劝道“公爷不可如此,这里不是庆城大都督府,而是扶月城。
若府中有小人作祟,告公爷一状,咱们一府都要吃不了兜着走。”xǐυmь.℃òm
说着,梁氏流下泪来,“弘敏死地凄凉,还无法申冤,何能极乐?”
阳奉意心情烦燥地坐下,“陛下如此偏袒伯椒,偏袒白家……好!陛下不为弘敏出头,我来!”
梁氏抬头,眼中有些惊愕,“公爷想做什么?”
阳奉意一捶桌面,“总之不能让伯椒与白家好过!”
……
武府。
荃公主正在手舞足蹈地说话,“伯芷是谁?
不就是宫里头那位母夜叉公主吗?
听说长地是又肥又丑。
脸上生了八只眼睛,四个鼻孔。
嘴嘛,是血盆大口,牙齿老尖利了。
随便咬你一口,就能吸干你的血……”
向月清捧腹大笑起来。
一旁青琼与南雪也是笑弯了眼。
伯芷接着道“还有,还有,什么一巴掌就能扇倒十个粗壮大汉。
踢一脚,就能将人踢十丈远。
身体跟水桶一样粗壮,走起路来,地面都要打颤,屋梁都要落灰之类的。
向姐姐,你说这些话到底是怎么传成这样的。
我自己听了,都要被自己吓一跳了。”
向月清扶着桌沿笑个不停,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伯芷往向月清身边一坐,洋洋自得地道“不过这样也好。
我这名声越传越大,越传越怪,相信那个淳延国太子听了,还不得吓死。”
向月清揶揄,“可是这样一来,你将来可就不好找驸马了。”
“不找就不找。”伯芷无所谓地道“那我就一辈子陪着母妃,免得她在宫中孤苦受罪。”
向月清不由一弹伯芷的脑门,“说什么傻话。”
伯芷却忽然抱住向月清,声音软糯地道“谢谢向姐姐,不管这事能不能成,至少,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彷徨了。
总感觉,除了我母妃和德妃娘娘之外,向姐姐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闻言,向月清没说话,只是抚了抚伯芷的脑袋。
过了一阵,向月清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陛下恐怕也听到了风声。”
伯芷退开身点点头,“大不了受罚呗。
反正从小到大,总是伯椒受赏,我受罚。
都习惯了。”
……
“简直胡闹!”
曜灵宫,国君伯庚听闻街市关于伯芷的传闻,气地脑门生烟。
本来就心情烦燥。
抚恤阳弘敏的圣旨下达后,镇国公并没有就此罢休。
不但将留莺馆夷平,还将内中人员全部重处,甚至连他们的家人也都受到了牵连。
再有当晚陪着阳弘敏去留莺馆而先行离开的几个世家子,包括他们的家人,甚至在朝官员,也都受到了镇国公的无情打压。
伯庚知道后,虽然心中愤怒,但也还是忍了。
但镇国公还不嫌够,非但处处找白家子弟的麻烦,居然还在城中散布起他爱女灵公主的谣言来。
眼看灵公主大婚之日没几天了,这不是故意让灵公主难堪吗?
就在这当口,却传来他另一个女儿荃公主的“霸”名来。
伯庚当真是气地心肝疼。
好好一个女儿家,竟然被传成了母夜叉!
“去,把灵公主给我叫来!”伯庚愤愤出声。
今天不好好教训一顿那个逆女,他实在难消心头之气。
内侍正要应声,忽然,另一名内侍匆匆而入,禀道“陛下,赤乌卫叶大将军求见。”
伯庚一愣,叶重才回来了?
随即算算日子,是差不多两个月了。
“宣。”伯庚暂时压下怒气。
对于叶重才,他还是有几分敬意的。
没多久,叶重才进殿拜礼,“臣叶重才恭请陛下圣安。”
“老将军免礼。”伯庚扶起叶重才,“朕说了,你想回乡,可以多逗留一段时间,不必心急。”
“陛下。”叶重才重新跪下,“臣提前而回,实有一不情之请,还望陛下允准!”
伯庚诧异,“将军请说,朕无不允。”
叶重才是个本分人,从来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甚至这些年来,根本就没提过什么要求。
这反倒令伯庚有些不自在。
叶重才出声,“臣在云城听闻,淳延国最近动作颇多,似有毁盟之意。
臣在云城寝食难安,几经思虑,最终决定快马而回。
在公,臣一生为国尽忠,只盼月照国泽被天下,平安万年。
在私,臣当年痛失两儿,与淳延国可谓不共戴天!
只可恨,臣年迈力衰,恐时日无多……”
说着,叶重才伏首,“臣请陛下调臣前往吞远县镇守拒敌,保月照国北境安宁!”
闻言,伯庚露出愧疚之色,他拍了拍叶重才的肩,叹息一声转身道“当年两位叶将军战死淳延国,朕心甚……痛!
是朕无用,保不住他们。
叶将军切莫再说这样的话,令朕羞愧难当了。”
“臣不敢!”叶重才道“当年犬子为国尽忠,臣绝无半句怨言。
哪怕再重来一次,叶家上下也定当以死效忠,绝不后悔!
只是陛下,当年祸患因何而起,还望陛下铭记于心,切莫重蹈覆辙。
臣恳请调往吞远县,也非有意揭陛下疮疤。
臣始终认为,淳延国狼子野心未灭,迟早卷土重来。
臣愿为陛下、愿为月照国担任先锋,以慑敌国!
若陛下觉得老臣已是无用……臣也唯有卸职归田,终了残生罢了。”
伯庚闭了闭眼,鼻头涌起一阵涩意,“好,朕便依老将军之言。”
“谢陛下!”叶重才重重叩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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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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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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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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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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