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殿内,灵公主伯椒将殿内饰物统统摔砸在地,一脸愤恨。
除了侍婢迎香跪在内殿,其他下人根本不敢凑近一步。
灵公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谁也不敢上前劝阻。
等到伯椒砸累了,瘫坐在榻上,迎香才起身上前奉茶,小心翼翼地出声,“公主,别生气了。
听闻前朝高太傅亲自劝谏陛下,后宫又有德妃劝话。
陛下这才改了主意。”
闻言,伯椒重重一拳捶在案上,咬牙切齿,“高抚那个老东西,路都走不动了,还来凑什么热闹!
还有德妃,早不回宫,迟不回宫,偏偏赶在这个时机回来,分明就是与我,与母妃作对!”
顿了顿,伯椒瞪向迎香,大声吼道:“再有就是你们这帮蠢怒才!
区区一个向氏都摆不平!
她若是死了,哪还有这么多周折!”
迎香扑嗵跪下,也不敢辩驳。
这次派去对武向氏动手的人,除了她找的,还有贵妃的人。
但没办法。
武向氏躲在府里一步不出,连院门都关着,只有几个心腹能出入。
好不容易钻了竹风馆胡千树的空子,也没能成功。
“贵妃。”
门口传来问安声。
白贵妃走进殿内,看着一地狼藉,朝迎香一偏头,迎香便起身退了出去。
“我的椒儿这次受委屈了,娘都记在心里。”
白贵妃在伯椒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温声道:“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娘自然为你出回这口恶气。”
闻言,伯椒转身伏在白贵妃怀里,呜咽起来,“女儿只是想嫁给武辰,为什么就这么难。”
白贵妃轻拍伯椒的背,“这世上啊,不如意的事,十之八九。
即便身为公主,亦或者是我,还有你父皇,都是一样。
你父皇已经在拟罪己诏了,你身为月照国的公主,你父皇最疼爱的女儿,这个时候一定要为你父皇分忧才是。”
“母妃……”伯椒声音中带着不甘。
白贵妃道:“听母妃的,来日方长。
这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你若再执迷不悟,非但不能心想事成,恐怕还会令你父皇对你厌弃。
阳皇后那边,可就等着抓咱们的小辫子呢。
椒儿,你是公主,一身荣辱兴衰全系于你父皇。
这个时候,你可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来。”
伯椒哭了一阵,最终抬起头来,轻点了点头,“母妃放心,女儿今日忍辱,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白贵妃满意地拍了拍伯椒的手背,“没错,这才是我的好女儿。”
伯椒擦了擦眼泪,“可是,即便女儿不能嫁给武辰。
但那阳弘敏轻薄女儿是事实,父皇为何要赦免他?”
闻言,白贵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原本,你父皇对此事深信不疑,也有意对阳弘敏重处。
据我所知,阳家并没有为阳弘敏求情。
太子、留王与云公主跪于曜灵宫前,也只是为武辰与武向氏求情。
我也正奇怪……只怕是你父皇听了什么言语,对白家有了戒心了。”
“什么意思?”伯椒问,“这又与白家有什么关系?”
白贵妃一叹,“如今朝中两大系,便是阳家与白家。
因为你与武辰的婚事,朝中难免有人胡乱猜测,你父皇也难保不会多想。
这也是我当初,并不同意你与武辰的原因。
况且,德妃这个时候回来,应该也同你父皇说了什么。
你父皇,一向很听德妃的话。”
伯椒一脸愤然,“也不知道父皇是吃了什么迷汤。
德妃不就是生了个夭折的善王吗?
父皇不但准许她每年出宫为善王祈福,还百般听她的话。
母妃,这样的妖妃,何不早除了事?”
白贵妃眼中目光一闪,偏转头道:“这些不是你该关心的。
听母妃的话,先将眼前的事情解决,重获你父皇的宠爱。”
“知道了。”伯椒应声。
心里却暗暗奇怪。
母妃一向连阳皇后都不怕,但偏偏对德妃多有忌惮。
可要说父皇有多宠爱德妃,又不太像。
德妃在后宫也并不活跃,但只要她说的话,父皇每每都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她每次提及这个话题,母妃总不愿深谈。
罢了。
母妃说地对。
眼下,要让父皇继续怜爱她,才是最重要的事。
……
长泉宫。
舒德妃在榻边坐下,看着喝药的叶淑妃点点头,“脸色好了不少,相信用不了几天,就能康复了。”xǐυmь.℃òm
叶淑妃饮完汤药,抹了抹嘴,将下人都支开,这才欠身道:“多亏德妃姐姐相救。
不然,我与芷儿都不知还要遭多少罪。”
舒德妃扶起叶淑妃,“不必说这样见外的话,当年,你也为我出了不少头。”
闻言,叶淑妃脸色颓然,“年轻不知轻重,总要争个黑白高下,到头来,苦的还是自己。”
“你这话,我倒不赞同了。”舒德妃道:“事非总有黑白曲直,陛下心中都有数。”
叶淑妃惨然一笑,“若是有数……当年何以会变成那样的结局?”
说着,叶淑妃落下眼泪,偏转头去。
舒德妃一阵默然,“淑妃,过去的都过去了。
你现在该想的,是将来。
芷儿的将来。”
叶淑妃回头看向舒德妃,“德妃姐姐,这是什么意思?”
舒德妃问,“经过这次的事,你是不是还认为,带着芷儿龟缩在角落,就会平安无恙了。”
叶淑妃垂眸,“我不受陛下宠爱,芷儿也是一样。
我便是想争,又如何争地过皇后与贵妃?”
舒德妃摇头,“我不是让你争,而是让你自保。
你可知,我为何匆匆而回?”
叶淑妃看着舒德妃摇头,一脸不解。
“除开武郎将这件事……”舒德妃看着叶淑妃,脸色凝重,“还有一桩事,恐怕与芷儿有厉害关系。”
叶淑妃神色紧张起来,一把抓住了舒德妃的手,“德妃姐姐快说,到底是什么事?
我与芷儿相依为命,我绝不能再看着她有事。”
舒德妃一叹,“你有没有想过,白贵妃是何等人物。
如何会轻易看着自己的女儿名节受损?
陛下如此宠爱灵公主,又为何不惜将她下嫁给一个有妇之夫?”
叶淑妃疑惑,“难道……不是因为灵公主喜爱吗?”
舒德妃道:“陛下知晓灵公主喜爱武辰,也不是一天两天。
他若真有心成全,何必等到现在?
我最近得到消息,淳延国国君有意为太子向月照国求娶一位公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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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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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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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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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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