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如同听到了相应,竟从中分出了一条支流,自虚空中向我冲来。
我猛然一惊,下意识的想要远离,躲避开来。
可我恍然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我甚至都无法随意移动身躯。
于是下一刻,大河汹涌而来,瞬息之间便将我吞没。
于是我立马闭上双眼,同时屏息静气。
虽然不知道在这虚无之地,我为何能够呼吸,可大河迎面而来,我可不想瞬间就被淹死在里面。
就这如同天水临凡一般的场面,我自觉双目和呼吸系统可承受不住。
当然,身躯也大概率承受不住,不过总要抵抗一下不是。
金光咒起,禁水决一掐,我知道这点手段不一定能抵挡奈河,可事到如今,也只能这么做。
玄之又玄的感觉充斥灵台,我感觉世间万物法则重新归来,不再是一片虚无。
金光瞬间被消融,如同春风化雪一般,禁水决毫无作用,就连外放的神念也转瞬间被吞没。
可令我惊奇的是,我并未感觉难受。
于是我睁开了眼睛,目光所致,只见四周全是流动的光华,犹如亿万颗流星自周身划过,就连我的身体也被穿透,但我并未受损。
想到这里,我轻轻放开呼吸。
果然,连呼吸都没有出现困难。
发现自己安然无恙,我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奈河,到底从何而来,它的起源是哪里,它的尽头又归为何方?
还有,为何奈河会出现支流,将我淹没其中?
我又为何来到此地,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切的问题,我都没有思索出任何答案。
唯有最后一个问题,尚且有些线索。
我阴神出窍,进入冥土,可那里的规则突然变化,于是我才被带到这里。
那么,规则又为何出现变化呢?
是那里规则本就要出现变故,还是因为我出现的缘故?ωωω.χΙυΜЬ.Cǒm
若是第一种,我没办法深究。
可若是因为是我出现的缘故……我仔细思索,身上能引动异变的原因。
判官印和判官令?
不应该,那本是冥土秩序法理所熔铸的东西,不该引起异变才对。
我所修行的术法?
也不对,世间修行这些术法之人,不算多,但也绝不少。
就说那天师府,修行天罡法、地煞法的人,肯定很多。
那么,是因为我阴神入地府的原因?
这也不对啊。
我虽然得了判官印,且受了文书,算是冥府在阳间的编外人物,可在天师府,这样的存在也一定有,他们肯定也出过阴神,来到过冥土。
所以,这些都不是原因。
线索太少,有点难分析啊。
我叹了口气,抬眼一看,差点吓得我转身就跑。
原以为我是留在了原地,被奈河支流冲刷着,可现在我才发现,我并未停留,而是被奈河支流裹挟着朝干流而去。
眼看奈河干流越来越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等死?
我才不要!
反抗?
怎么反抗!
思虑之间,无边无际的洪流就在眼前。
我只能破口大骂一声,下一刻,便给卷入了奈河主体之中。
“屮!”
料想的大恐怖并未出现,干流之中似乎与支流没有任何不同。
刚这样一想,无边的洪流突然起了变化。
一道道流光突然禁止,停在了我身边。
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光流,反而像是一幕幕画壁,里面存留着各种景象,有人在怒吼,有人在欢笑,有人在劳作,有人在休息……
除了人之外,还有其他。
动物、植物、缓缓升起的云、飘忽于天地的风;奔涌的大河,矗立的高山,正在融化的雪、缓缓凋零的花……
世间万物,尽皆包裹其中,人生百态亦是如此,他们被定格在了刹那之间,随着奈河停止流动,时间似乎也一起停止了流动。
下一刻,时光碎片飞舞,大道规则开始紊乱,一切秩序瞬间别毁灭,而后重新构筑。
我的一切,包裹阴神、灵台、所修的道与法,存留于世间的一切痕迹,也随之破灭重组,唯有意识存留,在记述着一切。
原本烙印于身躯之中的道痕,也被磨灭,而后一道道秩序法则冲刷在原本道痕所在的地方,所修的那种道与法则,重新烙印于其上。
若原本的道痕,是我一点一滴刀削斧凿,刻在灵魂之中的话,那么现在,就好像天地自然化作风,裹着沙,吹袭而过,最终一点一滴风化侵蚀而成。
最为纯粹的道,最为本源的法则,替代了原来的法则,深深印在了我的灵台之中。
原本三魂磨灭,道痕磨损所带了的恐怖痛楚,都被我扔在了脑后。
一种种感悟突然涌上心头,那是原本所修的道,原本尚未参悟之处,而今却不断浮现,念头通达,一切似乎都再无障碍,被我领悟。
可渐渐地,我有些承受不住了。
大道感悟太多,思绪纷涌,我的意识根本无法理清,感觉灵台都要碎裂。
刚产生这种念头,骤然间,灵台出现了一道道裂缝,犹如一块原本完璧无瑕的玉璧,突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隙。
而后,灵台瞬间崩碎。
我瞬间陷入了昏迷,就连意识也消融于天地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意识重新苏醒,下一刻,我直接被惊醒,猛然睁开眼睛,环首四顾,而后长舒了一口气。
我依旧停留在奈河之中,周围的无数景象被截留,停驻于此,犹如被定格在了瞬间一般。
可我没死,这就是我最欢喜的事。
想想之前的事,我浑身颤抖了一下,实在是太吓人了。
灵魂、道痕、灵台,就连意识也被磨灭个干净,归于死寂和虚无。
这种感觉,实在太可怕了。
不过……
我立马内视自我,脸上抑制不住的欢喜。
灵魂之中,无数道痕印刻,这是最为本源最为纯粹的法理,当中有一个印记在散发着光华,那是判官印。
我神色古怪,这东西竟然还在。
先前就连意识都被磨灭了,这东西自然随之消失,可如今再度出现,不用说,一定是这奈河搞的鬼。
不过,这是好事,至少这玩意儿就如同一座灯塔般,让我安心。
而灵台也如同灵魂一般,上面大道之痕刻印其上。
这是福泽,是奈河的馈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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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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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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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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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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